萧玦指尖摩挲着轮椅扶手的雕花,沉默片刻後,目光落在阿砚染着血渍的衣摆上,语气带着几分探究:“阿砚,你的身手是跟谁学的。”
他此刻已不排斥阿砚会武。
可方才薛脉那惨烈的模样,绝非寻常习武之人会做的事,那是带着极致狠厉的虐杀,像淬过地狱的冰,与阿砚平日温顺软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实在想不通,一个看着心软善良的少年,怎麽会有如此残忍的手段。
“一个江湖上的人。”阿砚垂着眼,语气平淡得,指尖却悄悄攥紧了衣角。
这个回答太过敷衍,瞒不过萧玦的眼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声音里掺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他原本看中了阿婉,想把她培育成才。後来阿婉帮他做事时受了重伤,再也不能习武了,他便转而培养了我。”
这话半真半假,他将断魂阁的血腥过往,轻巧地包装成“江湖恩怨”。
萧玦眉峰微蹙:“那他现在还让你做事吗?”
他追问,呼吸不自觉的顿住,等着阿砚回答。
他不喜欢阿砚身上有不属于自己的牵绊,更不允许阿砚再为旁人效力。
“不让了。”阿砚抿了抿唇,擡头时眼底带着几分真切的恳切:“我和阿婉已经离开了那里,再也不想回去了。”
萧玦闻言,紧绷的肩线松了几分,缓缓点头:“这样也好。”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话锋一转,目光直直地看向阿砚,语气里掺着几分真心,更多的却是试探:“他既教了你一身本事,你又没了父母,不如改日带他来府里,让我见见?”
他想看看,能教出这般身手的人,到底是什麽来头,也想借机将阿砚的“後路”彻底攥在自己手里。
“好啊。”阿砚笑得乖巧,点头应下,可话音刚落,语气便轻轻一转,带着几分狡黠的试探:“只是殿下想以什麽身份见他?”
两人说话间,已到了书房门口。
阿砚上前推开门,雕花木门“吱呀”一声缓缓开啓,他推着轮椅走进书房,暖炉里的炭火正旺,将屋内烘得温热,驱散了屋外的寒气。
往日里,阿砚对他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从不会反问,今日这一问,倒让萧玦愣了一下。
他顿了顿,看着阿砚将自己推到书桌旁,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你已是我的人,你说用什麽身份?”
他不明白阿砚为何会纠结这个。
阿砚没接话,只是笑着上前,轻轻解开萧玦身上的狐裘袍。
他将袍子挂在一旁的衣架上,随後缓缓蹲下身子,与坐在轮椅上的萧玦对视。
他身上未散的血腥气,混着炭火的暖意,一同钻进萧玦的鼻腔。
阿砚仰头望着眼前这个自己爱入骨髓,又恨其凉薄的人,没了往日的敬语,声音低沉而偏执:“殿下,我永远都是你的人吗?”
萧玦看着近在咫尺的脸,阿砚的睫毛很长,垂落时像蝶翼轻颤,眼底却藏着一丝他看不懂的执拗。
这副带着锋芒的模样,与往日里温顺的阿砚判若两人,竟让他有了一瞬的失神。
“自然。”他回过神,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前倾着身子微微靠近,吻上了阿砚冰凉的双唇。
阿砚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缓缓放松,回应着这个带着暖意的吻。
两人灼热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撒在对方的脸颊上,暖得发烫。
可就在萧玦想加深这个吻时,阿砚却猛地推开了他,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