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惊扰与初晓
凌骁借着夜色掩护,如同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翻回将军府西北角的院落。双脚刚踏上熟悉的青石板地,一直悬着的心却并未完全落下,反而被另一种更沉甸甸的情绪填满——那是对玉笙状况的担忧,以及对自己方才那般孟浪行为的懊悔与後怕。院内,太子正百无聊赖地躺在那张梨木躺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晃悠着。听到动静,他猛地坐起身,看到是凌骁,立刻没好气地抱怨起来:“我的凌大将军!你可算是回来了!”
太子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那股焦躁,“不是跟你说了嘛,最多半个时辰!你怎麽一去就是大半夜?天都快亮了!你就那麽舍不得?温香软玉在怀,连表哥我都给忘干净了?”
他走上前,借着熹微的晨光打量凌骁,见他神色恍惚,衣袍略显凌乱,身上似乎还沾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梅清香,不由得啧啧两声,语气调侃中带着几分严肃:“还好你父亲今夜没心血来潮过来查岗,不然咱们这‘偷梁换柱’的戏码非得穿帮不可!到时候,别说你了,连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凌骁却仿佛没听见太子的抱怨,他猛地抓住太子的手臂,力道大得让太子龇牙咧嘴。他脸上没了平日的冷峻沉稳,只剩下一种近乎惊慌的无措,声音沙哑而急切地打断太子:
“殿下……别说了!我……我好像犯了大错!”他眼神闪烁,充满了自我谴责和恐惧,“我……我一时没忍住……他……他之前从未经历过……我……我竟夺了人家的初次!”
太子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睛猛地瞪圆,脸上调侃的神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写满了震惊:“什……什麽?初次?玉笙他……?等等!”太子显然也被这意想不到的信息冲击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是说……你和他……你们……”
凌骁沉重地点头,脸上火烧火燎,既是因回忆中的旖旎,更是因强烈的负罪感:“床单上……有落红……他哭得厉害,浑身发抖……我……我当时……我简直不是人!”
他痛苦地攥紧了拳,“殿下,我该怎麽办?他会不会……会不会因此受伤很重?我走时他似乎还在痛……他那样的身子……会不会……会不会怀上孩子?”
他一连串地问着,问题一个比一个惊心,显是方寸大乱。这于战场上冷静果决的小将军而言,是从未有过的慌乱失措。他对于情爱之间的情事认知本就模糊,更何况玉笙情况特殊,这完全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只剩下本能的恐惧和对可能伤害到对方的极度焦虑。
太子也被这重磅消息砸得晕头转向,他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神色也变得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他拍了拍凌骁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些:“骁弟,骁弟!你冷静点!首先,男子……一般而言,是不会像女子那样怀孕的。这一点你暂且可以放心,至少目前不必忧心于此。”
听到“不会怀孕”几个字,凌骁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松弛了一丝,但立刻又被更大的担忧淹没:“那他的伤呢?我……我好像弄伤他了……流了血……他看起来很痛苦……我该怎麽办?需要请太医吗?可……可这事绝不能声张!”
太子皱紧眉头,沉吟道:“初次经历,有些许落红和疼痛是常见的。但听你所言,你当时……咳……可能确实急躁了些。”他瞥了一眼凌骁那健硕的体格,不由得为那纤细的玉笙捏了把汗,“
当务之急是让他好生休息。你万不可再去打扰他。我会设法寻个由头,请一位口风极紧丶擅治此类不便言说之伤的太医,悄悄去给他瞧瞧。但你务必记住,近期绝不能再碰他,需得等他完全恢复才行。”
凌骁连连点头,将太子的话一字一句牢记在心。得知不会让玉笙孕育子嗣,他心头巨石落下一半,但对其伤势的担忧依旧灼烧着他。此刻,什麽流言蜚语,什麽父命难为,都被他抛到了脑後,满心满眼只剩下那个此刻正独自承受着他带来的痛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