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下跪追夫
自那日锦梨园偶遇後,卫昀心中那根名为“玉笙”的刺便愈扎愈深,日夜折磨着他。虽则太子日常依旧待他体贴,赏赐如流水般送入揽昀阁,夜间也多半歇在他处,种种行为皆显偏爱,然卫昀总忍不住去想——
太子看着自己时,眼底深处可还藏着另一人的影子?
那些温柔的呵护丶深情的低语,又有几分是真心,几分是透过他在看那个永远得不到的人?
他数次于夜间依偎太子怀中时,状若无意地提起玉笙,语气酸涩,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殿下今日……可曾想起将军夫人?”
“听闻将军夫人産期将近,不知一切可还安好……”
“那日锦梨园见着,将军夫人容貌确似更胜从前,难怪殿下昔日……”
起初,萧承璟还耐着性子安抚几句:“孤如今有你在身边,还想他人作甚?”或佯装不悦:“好端端的,总提旁人岂非扫兴?”
然卫昀心结难解,屡屡提及,言语间酸意与不安几乎溢于言表。
次数一多,萧承璟心底那点因玉笙而起的丶自己都不愿深究的烦躁与遗憾,被这般反复撕扯提醒,竟真真切切地恼了起来。
他贵为太子,何曾需要向任何人反复解释丶剖白心迹?即便昔日对玉笙痴狂,也从未如此憋屈被动!如今肯给予卫昀这般体面与宠爱,他竟还不知足,终日纠缠于旧事!
这日夜间,卫昀又欲开口,话音未落,萧承璟骤然翻身坐起,面色沉郁,语气冷硬:“你究竟要问到几时?孤是否每日需向你禀报心中所思所想,你才满意?”
卫昀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惊住,脸色一白,眼眶瞬间红了:“臣妾……臣妾只是心中不安……”
“不安?”萧承璟冷笑一声,“孤予你良娣之位,予你宠爱尊荣,整个东宫谁不敬你三分?你却终日只因一个宫外之人惶惶不安,揣测孤心!你这般心性,如何担当得起孤的厚爱?”
说罢,他竟径直下榻,拂袖而去!当夜便宿在了书房。
翌日,萧承璟馀怒未消,更兼一种“岂容一良娣拿捏”的赌气心思作祟,竟直接摆驾昭阳殿,宣布今夜宿于太子妃处。
消息传来,揽昀阁内卫昀正对镜梳妆,闻听此言,手中玉梳“啪”地一声跌落在地,摔成两截。他脸色煞白,指尖冰凉,难以置信地喃喃:“他……他竟真的……”
昨日争吵後,他本以为太子只是一时气话,总会回来哄他……却不想,竟等来他宿于正妃处的消息!
昭阳殿内,太子妃沈清漪亦是惊疑不定。自上次侍茶风波後,太子再未踏足此地,今日突然前来,且神色冷淡,不似重修旧好之态。
夜间,萧承璟虽宿于昭阳殿,却与太子妃分榻而眠,毫无亲近之意。太子妃小心翼翼试图搭话,却只换来太子几句不咸不淡的回应,气氛比之外间秋风更冷上几分。
沈清漪心中了然,太子并非真心前来,不过是借此敲打丶甚至羞辱那位揽昀阁的良娣罢了。思及此,她心中更是悲凉苦涩——自己这正妃之位,竟沦为他与妾室斗气的工具!
然她不敢多言,只能默默忍受这份冰冷的屈辱。
此後数日,萧承璟竟像是铁了心,日日宿于昭阳殿,虽仍不与太子妃亲近,但此举本身,已足以在东宫掀起轩然大波。
宫中上下皆知太子与良娣闹了别扭,竟以冷落良娣丶宿于正宫的方式来“惩戒”。衆人看待揽昀阁的目光,悄然发生了变化——那份敬畏与热络,逐渐被审视与揣度取代。
卫昀初时还强自镇定,以为太子不过气头上,过一两日便会回来。可一连三四日过去,非但未见太子人影,反而听闻太子妃宫中连日备下太子喜爱的膳食,俨然一副“重获圣心”的模样(实则太子一次也未用过)。
卫昀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原来……自己在太子心中,不过如此。一点不如意,便可轻易抛却。那些往日温情,竟薄脆如纸!
强烈的失望与伤心过後,一股倔强之气陡然升起。
既如此,他也不必再摇尾乞怜丶痴缠追问了!
他索性也冷了心肠,紧闭揽昀阁大门,称病不出,对太子的一切消息置若罔闻。太子遣人送来的赏赐,他看也不看便让人收入库房;太子传话问候,他也只让宫人回一句“良娣身子不适,已歇下了”。
竟是真真切切地不再理会太子了。
萧承璟起初还自觉手段高明,料定卫昀不出两日便会忍耐不住,前来认错求和。他甚至想好了届时该如何拿捏姿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日後不敢再胡乱吃醋纠缠。
然日子一天天过去,揽昀阁那边非但毫无动静,反而愈发安静,宫人回报时语气也越发小心翼翼。
萧承璟终于坐不住了。
他寻了个借口提前离开政务,径直前往揽昀阁。却见宫门紧闭,院内寂静无声。
他命人叩门,里头良久才传来宫人怯生生的回应:“殿下恕罪……良娣身子未愈,已经睡下了,不便见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