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里都是师兄师叔,我想来都搞不清什麽辈分。”石昧装傻道。
“看来阿水什麽都没告诉你。”杜仁轻笑一声,随即投下一记惊雷,“我是你的父亲。”
“有话好好说,怎麽还骂人呢?!”石昧瞪了对方一眼。
“……我不是在骂人。”杜仁被他这反应噎了下,“我的妻子,也就是你的母亲,是杜家旁系石家的石惊澜。说是旁系,不过是依附杜家茍延残喘的走狗罢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惊澜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提起石惊澜,杜仁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石家为了攀附杜家,特意把她送来,美其名曰学习,实则想借她与杜家再度搭上关系。”
杜仁的声音骤然转冷:“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他们居然为了杜家许诺的那点蝇头小利,暗中设计惊澜!他们对惊澜下手……让她怀上了你!那些人都该死!可为什麽最後死的却是我的惊澜!”
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泛红,面容逐渐扭曲。
“所以,当年杜家的灭门惨案是你做的?”石昧沉声问道。
“不过是一群蝼蚁,杀了便杀了。”
杜家上下近百口人,在他口中,竟只是“一群蝼蚁”。
强压下心头的骇然,石昧继续追问:“这和你要我做的事有什麽关系?”
“惊澜死後,我用秘术保住了她的魂魄。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找让她复活的方法。”杜仁的目光落在石昧心口,“後来,我终于寻到一个法子,需要纯阴体质之人的心来滋养她的魂魄,才能唤醒她。你是她的血脉,又是纯阴体质,再合适不过。”
石昧暗骂一声,面上仍镇定周旋道:“你怎麽知道她愿意被这样唤醒?”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杜仁眼神骤冷,“若不是她当年心软,你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世上!”
“轰!”
又一声巨响传来,屏障上的裂痕越来越多。
杜仁朝石昧逼近,声音陡然提高,像是要说给谁听:“既然你亲口答应愿意做任何事,那就别怪我。”
寒光闪过,他手中的匕首直刺向石昧胸口!
“嗤啦!”
红线应声而断,鲜血溅落在地,如绽开的红梅。
杜仁猛地转头——
只见石昧正捂着胸口蹲在地上,呼吸急促。他手持匕首挡在身前,正死死盯着杜仁。
“运气不错。”杜仁狞笑起来,原本清秀的面容变得扭曲,“但到此为止了。”
下一秒,他身形骤动,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就出现在石昧面前。
“去死吧。”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石昧能清晰看见他眼中翻涌的恨意。
躲闪已来不及,石昧只得举刀硬接。
“铮!”
兵刃相接,一股巨力袭来,石昧被震得倒飞出去,顺势滚到屏障边。
“南流景!你到底行不行?!这麽个破屏障要打这麽久?!”他嘶声大喊。
撞击声停了一瞬。
随即,更猛烈的撞击声轰然响起。
然而杜仁的攻击来得更快。
尽管避开了要害,石昧胸前衣襟仍已浸透鲜血,动作因失血变得逐渐迟缓,只能勉强招架。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轻得让石昧以为是幻觉。
但很快,碎裂声越来越密,屏障如冰面般寸寸崩裂,碎片纷纷扬扬落下。
就在屏障彻底崩碎的刹那,一道身影破开残障,凌空跃入。
南流景终于来了。
他从屋顶一跃而下,直扑杜仁而去。
“南流景!”石昧惊喜呼喊,却在对上对方视线时愣住。
南流景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与恐惧,惊恐到近乎绝望。
石昧顺着对方的视线低头看去,赫然发现杜仁的匕首已深深没入自己胸膛。温热的鲜血喷溅而出,将杜仁的脸染得鲜红,如同索命厉鬼。
“临死前让你见心上人最後一面。”杜仁抹了把脸上的血,满脸鲜血的脸上扬起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不用谢我,就当是送你的告别礼物了。”
失血过多的石昧早已是强弩之末,此刻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的最後一刻,他看见南流景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眸里,翻涌着从未有过的疯狂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