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样,换这条路走走试试。”南流景指向路旁。
石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有一条被枝桠挡住的小路,明显不像有人走过的样子。
“确定?”石昧怀疑地看向南流景。
“走走试试,难道你有更好的选择?”南流景反问道。
有,下山回车上待着。石昧腹诽道,但也仅限于腹诽。
见石昧没有说话,南流景率先走上小路,还不忘叮嘱道:“别跟丢了。”
石昧只得跟上。
出乎他意料的是,小路竟出奇通畅,没有挡路的树枝和湿滑的台阶,甚至有种下山的轻松感。
“石昧!回来!”
吕临的声音从背後传来,石昧停下脚步,刚想回头,就被南流景一把拽住。
手腕上传来的力度不断加重,石昧心中警铃大作。
跑!快跑!
“你要去哪里?”南流景不知何时凑到他耳畔,语调阴沉。
石昧没有回答,微微侧头,用馀光看向男人,鼻间尽是腐肉气息。
“南流景”的面容变得模糊,眼眶处森森白骨裸露在外,只剩两个黑洞,燃着幽幽蓝火,直勾勾与石昧对上视线。
“……”
即使石昧自认为已经见多识广,仍忍不住头皮发麻。
“你要去哪里?”男人再度发问,声音嘶哑,幽蓝火光不停闪烁。
“送丶你丶下丶地丶狱。”石昧深吸一口气,迅速拔出身後的桃木剑,对准散发着尸臭的人型的头颅破空劈下,却在看到神似南流景的面容时,微微晃神,刀锋一偏。
一股黑血从整齐的手臂断面喷涌而出,冰凉的血迹溅上石昧的脸颊。
摆脱了禁锢,没有一点迟疑,石昧立刻向吕临所在的方向跑去,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与他擦肩而过。
“……太乙真宰,五雷雄兵,吾今令召,速至艮宫。急急如律令!”
语毕,一道闪电应声而降,轰鸣声震天裂地,石昧一时不慎,被声浪掀翻在地。
他艰难起身体,单膝跪地,回头望去,一道闪电再度落下,照亮了南流景静静挡在自己前面的身影,发丝飞扬,只是背影,也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惊雷四起,轰鸣震天,石昧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无法抵抗的困意向他袭来,很快堕入了黑暗。
……
真暖和啊。石昧迷迷糊糊中有种趴在巨大汤婆子上的错觉,暖烘烘的,带着柔和的香气,让他不由自主地用脸蹭了蹭。
“醒了?还难受吗?”
“汤婆子”发出的低沉男性声音让石昧瞬间清醒。
细碎短发,圆润的後脑勺,骚包的香水味,笔挺西服领口下露出的白皙脖颈,无一不在向石昧彰显身前男人的身份。
石昧心脏一紧,磕磕绊绊地说:“没事,走路,可以。”
“迷途鬼的血有毒,刚才你应该有溅到,所以才会昏过去。”南流景并未将人放下,耐心解释道。
当时,石昧与迷途鬼的距离极近,避无可避。
“怎麽,解毒?”石昧摸着脸上被溅到的地方,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
“已经解了,我的血对你来说是万能解药。”南流景空出,语气轻松,但说出的话让石昧一怔。
南流景似无所觉,继续说道:“只是刺破指尖,不用太在意。”
怎麽可能不在意呢。
石昧连忙从南流景身上下来,握住他的左手,小心捧到面前,轻轻摩挲指尖上的伤口。
男人的手不同于石昧,始终是温热的,热度从指腹传来,变热的却是眼眶。
发觉有流泪的冲动,石昧急忙转身,装作观察四周。
明月高悬于半空,原本晦暗的天空因为之前的闪电变得清澈起来,月光如白纱般将一切覆盖。月光下,坑坑洼洼的空地分外显眼。
“考古工地?”石昧思绪纷乱,绕过南流景,走到隔梁上,随口问道。
工地比想象中要大,探方是5X5的规格。正常来说,冬天不适合考古,尤其是东北地区,土都冻得梆硬,一铲子下去,可能只有一道白痕。
“嗯,看样子,应该挖了有一阵了,不知道姓章的什麽来头,这麽大张旗鼓地挖坟居然没人来查。”南流景用手电筒扫视探方。
“吕临,哪里?”石昧见四下无人,询问道。
南流景指向不远处的密林,说道:“刘先生说刘畅负责的探方在那边,他们去那里看看。”
几句闲聊下来,石昧终于平复好心情,向南流景道谢:“你……你……救救了……我太多……次,真真真的……非常……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