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抄小路疾步下山,小路杂草丛生,匆忙赶路间露水打湿了衣摆,紧赶慢赶,终于回到清河村。
村口杉树下黑压压围着一群人,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出事了。”吕临眉头紧锁,加快了步伐,石昧跟在他身後,也加快了速度。
转过最後一个拐角,石昧站在高地,终于看清村口的情况。
人群中央,一个黑衣男子正与村民对峙,肩上还架着一个昏迷不醒之人。看清那个被架着的人的脸时,石昧愣了一下。
那个人居然是南流景。
“让开!耳朵都聋了吗?我说找姓石的!那人肯定就在这里!”黑衣少年厉声喝道,右手按在腰间鼓鼓囊囊的位置。只见他眉眼凌厉,耳朵上打满了耳钉,看上去像个不良少年。
石昧连忙跑到村口,努力拨开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终于挤到了前排。
他刚一露面,少年的目光就剜过来,脸上表情凶狠:“石昧?!你去哪了?!”
少年一脸痛心疾首:“师兄为了找你,不惜跟族中长老闹翻,冒着危险来找你,你却跟野男人花前月下?!”
刚刚赶到的吕临:?
石昧没有注意少年的话,只看到了南流景。
男人双眼紧闭,额角有到血痕,风衣上沾满泥浆和草屑,右手垂在身侧,腕骨处肿得发亮,明显是脱臼。
“我们,後山……”
石昧走上前,想要扶住南流景,原本以为会遭到少年阻拦,却未曾想,少年一把将人推进石昧怀中。
“又来了外人!”人群里爆发出愤怒的声音。几个老妇人拽着自家孩子,像是怕沾染什麽晦气。一个黑瘦男人抱怨道:“早说了,不该让老陈带人进来。”
“砰——!”
震耳的枪声在山谷间炸开,惊起一片飞鸟。黑衣少年手中的枪口冒着青烟,方才还喧闹的人群瞬间鸦雀无声。
“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你们要是想找死,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少年冷着脸,枪口缓缓扫过人群。
石昧感觉南流景的身体在他臂弯里微微一颤。那双琥珀色眼睛睁开一条缝,虚弱地瞥了少年一眼:“南屿……你……”
“闭嘴吧师兄。”被称作南屿的少年反手收起枪,从口袋摸出一本黑色证件在村民面前一晃,“特别调查组。再妨碍公务,全部按妨碍执法处理!”
村民们面面相觑,眼中的怒火被惊恐取代,几个年轻人不甘心地攥紧农具,又在南屿冰冷的注视下慢慢松开了手。
“让开!都让开!”
老陈气喘吁吁地挤进人群,身後跟着脸色铁青的李叔。老陈看了眼扶着南流景的石昧,走到吕临身边,耳语一番後,高声道:“乡亲们,这都是误会啊!”
“哪有误会!他们自己说是来查我们的!”
人群里冒出一个声音,随之附和声不绝。
“就是!他还拿出证件了!不能留他!把他们赶出去!”
“冷静,小兄弟是在跟你们开玩笑呢,哈哈哈。”老陈抹了把冷汗,干笑着想把场面圆回来,“昨天忘记说了,这两位也是紫云观的道长,专门治疗疑难杂症。”老陈一把搂过还在愤愤不平的南屿,“别看这个小兄弟长得年轻,看病可是这个!”老陈举起大拇指,发挥了此生全部的演技。
南屿脸色一黑,挥开老陈的手就要发作:“我看你是脑子……”
“南屿,不得无礼。”
一声虚弱的喝止从石昧身旁传来。南流景不知何时苏醒过来,他撑着石昧的手臂勉强站直:“家弟年轻气盛,望各位见谅。”
石昧扶着南流景,男人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石昧抿紧嘴唇,垂眸不语,视线却落在南流景垂在身侧的右手,肿得发亮的手微微颤抖。
李叔狐疑地打量着南屿打满耳钉的耳朵:“真是道士?”
南流景轻咳一声,勾起一抹浅笑:“如今风气开放,道士也有穿衣自由。”他说着,警告性地瞪了南屿一眼,“家弟虽然特立独行,但能力也算得上出类拔萃。”
南屿嘴角抽搐,按在枪柄上的手不自觉收紧,但面上还是压下了怒气。
老陈生怕南屿忍不住再开枪,立刻接话:“两位道长为了咱们村的怪病,特意准备了各种药材,所以才晚来一天。”他踢了踢地上硕大的行李箱,“李叔,您看。”
“刚才有人说看见他拿出证件来了,这怎麽说?”李叔不放心地追问。
“我说是特别会所,你们听错了。”南屿一脸无辜地从口袋中掏出那个黑色证件,衆人定睛一看,上面明晃晃地印着某家夜总会的logo。
见误会解开,人群不情不愿地散开,但石昧能感觉到无数视线仍黏在他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