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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祠堂就在村子最里面的高坡上，一擡头就能看到。

石昧等人顺着老陈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祠堂窗口的亮光，随着祠堂亮起光，钟声也紧跟着响起，声音在山谷间荡开，惊起一群飞鸟。

随着钟声的响起，村子里的人纷纷向祠堂跑去。

“他们倒是重视。”吕临看着赶向祠堂的村民，脸上满是讥讽，“就是不知道他们商议的到底是巫蛊还是其他事。”

石昧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吕临为什麽这麽生气，不过石昧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这些人的恐惧似乎不仅仅是因为蛊虫。

一行人回到李叔家，南屿找到带来的药箱，取出几包用黄纸包好的药粉。

“这是驱蛊的药，每人一包，贴身带好，碰到虫子就撒它身上。”南屿把药分给衆人，轮到石昧时，他犹豫了一下，又从箱底摸出两包，一股脑塞进他手里，语气别扭，“……你多拿点。”

石昧一愣，下意识接过，轻声道谢。

南屿别过脸去，嘴里嘟囔着：“要不是我哥发话，我才不舍不得。”

石昧接药包的手一抖，没敢去看南流景的表情，低声道了句谢，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几分。

吕临也拿了个药包收进怀中，对南流景说：“蛊虫喜阴惧阳，白天不会大规模出动，但夜里必须小心，昨晚我与石昧去墓地，就遇到了虫潮，村里蛊虫的数量很有可能远超寻常，单靠药粉恐怕不够。”

南流景：“清河村的蛊虫数量这麽多，说明它们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环境，普通的驱虫手段未必有效。”

南屿皱眉：“那怎麽办？”

“既然是蛊虫，那麽背後一定有人喂养，不会凭空出现在这麽偏僻的村子里。”南流景沉声说道，“当务之急是找到下蛊之人。”

石昧一愣，想起昨晚在墓地看到的那个模糊人影，连忙说：“昨晚，墓地，女人。”

南流景：“女人？你在墓地看到的？看清楚长相没有？”

石昧摇了摇头：“天丶天太黑，看丶看不清。”

“这村子哪来的女人？”南屿冷笑一声，“也就有几个老太太，晚上看到了，可能我更像女人。”

南屿此话一出，其馀几人明显愣了一下。

细想一下，情况确实如南屿所说，清河村明明有不少孩童嬉闹的身影，却几乎看不到适龄生育女性，目前所见的几个女人，也都年事已高。而且每次碰到，她们也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不敢与人对视。

“不管是谁，”吕临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事已至此，先做好准备，随机应变就是。”

于是几人不再纠结，开始准备会用到的物品。

南屿因为兴趣缘故，对蛊虫还算有些了解。

他从行李箱中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整齐排列着几个瓷瓶，里面是来之前按南流景的吩咐准备好的克制蛊虫的药材。

因为对巫蛊之术一无所知，石昧只能扮演“玉兔”一角，认认真真把南屿需要的药材碾磨成分。

石昧对这种机械性的工作非常满意，动脑子的工作有吕临和南流景处理就够了。他捣药捣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药臼中的药材飞溅出来，暗红色的粉末落在他手腕上。南流景的目光在他手上停留片刻，伸手用拇指轻轻擦过他虎口处的朱砂，留下一抹鲜红。

“沾到了。”他低声道。

石昧脸颊一热，慌忙缩回手。南流景却已转身，从随身的包袱里取出一叠符纸，执笔蘸墨，在纸上勾勒出繁复的符文。即使右手受伤，只能用左手，每一笔也都沉稳有力，墨迹在纸上晕开，力透纸背。

吕临同样也在准备黄符，瞥了眼南流景的符纸，轻哼一声：“南家的‘镇煞符’？倒是舍得下本钱。”

南流景手上动作未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既然要合作，自然要拿出诚意。”

……

日头西斜时分，准备工作也算告一段落，院子里也终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李叔站在最前面，身後跟着十几个汉子，浩浩荡荡的阵仗，不像是来请人帮忙，更像是来寻仇。

见石昧等人屋里出来，李叔明显松了口气。

“道长们久等了。”李叔放低了姿态，不像之前那样傲慢，“我们商量好了，愿意配合各位除蛊。”

南流景目光扫过李叔身後的人群，冷笑一声：“这是请人帮忙的态度？”

李叔尴尬地笑了声：“孩子们也是担心村子的事，特意过来帮忙的，希望各位不要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