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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车子驶入拉萨老城区时，南屿的电话打了过来。

“家主，昌珠寺的伤员刚转移到药王山门巴扎仓。”车载音响传出南屿的声音，“您要直接过去吗？”

南流景瞥了眼副驾驶的石昧，那人看似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实则正竖着耳朵，聚精会神听自己和南屿讲话，他嘴角微扬：“我带石昧去药王山，你通知其他人先去大昭寺。”

“好的。”

南流景又交代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车内异常安静，只有汽车飞驰的声音。

“谢谢。”石昧低声道。

虽然他一个人也能应付，但在卫藏这种完全陌生的环境，独自行动难免忐忑，听到南流景要和自己一起去药王山，石昧心里莫名踏实了几分，时隔多年，这个人依然给他一种”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的安全感。

“南家也有人在昌珠寺受伤，我过去看看情况。”南流景目视前方，半开玩笑地说，“而且，我这麽把你带到藏区，要是不亲自去跟吕水子前辈解释清楚，她真有可能提着剑杀到南家。”

石昧笑了两声，想到自家师父那暴脾气，说不定真的会把自己和南流景吊起来打，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好在一直没收到人员死亡的消息，比起担心师父的伤势，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见到师父後的自己。

眼见药王山越来越近，石昧索性瘫在座椅里。

该来的躲不掉，不如省点力气应付接下来的暴风雨。

药王山，藏语称“角波日”，意为山角之山，位于布达拉宫右侧，是圣山之一，也是藏医的发源地。据传，山崖上的观景台是文成公主思念家乡时朝拜的地方。

药王山与布达拉宫所在的红山原为一体，由一座巨大的白塔相接，後来白塔被拆除，其间修建了一条交通干道，将两山分隔开来。

药王山上的门巴扎仓，又称药王庙，相传药王是释迦牟尼佛的一个化身，在此庙中修行的僧人都会学习藏医。

沿山路爬上药王山，门巴扎仓就在观景台上，入口由厚重的石块铺成，直接通往门楼。

石昧撑着膝盖站在门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简直想不通，为什麽每次和南流景一起行动，都逃不掉爬山的命运。

“你还好吗？”南流景关切地问，连呼吸都没乱。

“好得很！”石昧咬牙回道。

等到石昧缓过劲来，两人走进药王庙。

药王庙白墙红顶，五彩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

穿过门楼，诵经声渐渐清晰，等踏入庭院时，眼前的景象让石昧屏住了呼吸：

庭院中，衆人盘坐在地，高僧领诵，风马旗投下的五彩光斑洒在人们身上，整个场景宛如一幅绚丽的唐卡。

“你们也是来诵经的吗？”一个小僧人仰起头问道。

他穿着略显宽大的红色僧袍，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两人，不太流利的汉语带着浓重的口音。

“我们是来找人的。”石昧蹲下身，与小僧人平视，“昌珠寺的伤员是在这里吗？”

“在後面呢。”小僧人招呼道，“跟我来，正好我也要去那边。”

小僧人在前面带路，石昧和南流景跟在後面，三人在诵经声中，离开了庭院。

走廊墙壁上布满了唐卡壁画，石昧看的头晕目眩，才终于来到安置伤员的地方。

房间很宽敞，摆放着两排病床，穿着僧袍的藏医穿梭其间，只有偶尔的低语声和衣袍摩擦地面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草药味道。

“你是找扎西还是卓玛？”小僧人仰头问道。

石昧还在疑惑这两个词的意思，南流景已接过话：“我们找卓玛。”

“卓玛都在那边。”小僧人指了指房间的一处角落。

南流景：“谢谢。”

小僧人腼腆地摆了摆手，小声喊着“喇嘛啦（师父）”，转身朝不远处一个老僧人跑去。

“扎西和卓玛是什麽意思？”石昧小声问。

“他问你找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南流景轻笑，“一般扎西是男孩，卓玛是女孩。”

两人朝小僧人指的方向走去，等到小僧人指的地方後，石昧就看到吕水子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半靠在床上和邻床的年轻女孩说笑。

那精神头十足的样子，哪像个伤员？

“我真的没骗你，我小徒弟长得也算人模人样，比你哥小几岁，要不让你哥考虑考虑？”吕水子拿出手机，点开相册，“我这个徒弟不止长得不错，性格也好，特别听话，到时候你哥让他往东他绝对不往西。”

姑娘凑近看了眼照片，眼睛一亮：“确实挺帅的。”

“那当然！”吕水子一脸得意，“我徒弟除了看人眼光不行，别的没得说！”

石昧听完如临大敌，偷瞄了眼南流景，见他没什麽反应，这才硬着头皮走到床前：“师父，您这伤养得挺开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