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回过头来,露出一张无论如何也无法被称为人类的面孔:八只像鱼类一样浑浊而突出的眼球分布在它的脸部,每只眼球都在滴溜溜地四处乱转。
鼻子如同刚刚糊上就被铲平的水泥一般,只剩下两个不大明显的孔洞。
而那张失去了嘴唇、将所有牙齿和肌肉都暴露在外的嘴里则放松地吐出一口气。
随着声带的震动,它的口中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声音。
“你们这些冷酷无情的家伙。”E君谴责道。
“明明把线拔掉就可以逃跑了啊,
E君。不能为了打游戏就轻易地放弃自己的生命哦。”D君语重心长地说。
E君说:“只有D君没资格说我。上次被敌对家族杀到家里时,为了一口没喝完的威士忌中了两枪的人可不是我。”
哈泽尔等他们斗了两句嘴后才说:“麻烦把A君拉进频道。”
她没有和A君寒暄,直入主题道:“向加茂家传递消息,等级为特级以上的神秘咒灵和特级诅咒师夏油杰正在东京酣战,目测结果会两败俱伤。目前还没有其他派系得知这个观测结果。”
A君并不多问,当即应道:“好的,这个卖人情的机会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哈泽尔又对E君说:“能和C君联系上吗?让他准备好,
我们大概三个半小时后接他离开。”E君安静几秒后道:“联系过了,没问题。”“D君的直升飞机还在楼顶没走吧?”“没走,但是去京都的话要提前申请航线……”
“已经通过了。”E君说。
“但我还没有提交——”“B君让我提前申请的。”E君说。
“那我没问题了。”D君说,“但你申请这个干嘛?”
哈泽尔说:“以防万一。你看,这不就用上了嘛。——E君,你的猫呢?”E君:“甜心不能上飞机,会应激的。”“不上飞机。”哈泽尔说,
“现在把它送到宠物美容院,等我们回来之后刚好去接猫。”
E君:“不可以,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自己派一只Pepper去就行。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们不顾甜心的意愿,强迫它下水该怎么办?万一他们用棉签捅破了甜心的耳朵,万一剃毛时刮到甜心的肉垫,万一甜心下水之后满心恐慌、举目四望却看不到哪怕一个可以信任的熟人……到那个时候,你让我怎么办?”
“有变态啊。”哈泽尔轻轻地说。
D君:“你倒也没资格说别人啦。”
D君向房间里继续沉迷游戏的咒灵摆摆手告别,带上房门后小跑着追上已经大步走出相当一段距离的哈泽尔。
“我说,我们的日程会不会安排得太满了?截至目前我们已经带夏油杰参观过了研究所,现在马上要去营救C君。按照预计时间,行动结束后回来洗完猫也才刚到晚饭时间而已。B君,我不记得我有说过,所有的任务都要在一天之内完成啊?”
哈泽尔:“你以为我是怎么做到每年只工作一个月的?不要磨蹭,快走,我们去整点好玩的。”**
“加茂家主及其嫡子加茂宪纪已经出发,低调地选择了乘坐新干线出行,大约三个小时后到达战斗现场。”E君为飞机上的两人播报着。
D君乐滋滋地说:“怎么,他们没有想到提前申请私人航线吗?哼哼,我们可是想到了啊!”
哈泽尔一边在笔记本电脑上修改日程,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先别急着高兴。我申请了四个不同时间段的航线,平均每条的费用是七百万日元左右,刷的是你的卡。”
“……”D君咬着牙说,“我的钱!我辛辛苦苦跑行程、顶着厚重的妆容装乖卖傻赚来的钱!——还有找A君要的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零花钱!”
“他怎么只给你零花钱啊?”哈泽尔不满道,“A君的车库钥匙在我这里有备份,回去之后你自己去撬一辆开走。”
“成交,”d君的声音顿时甜美起来,她乖巧地依偎在哈泽尔肩上,亲亲密密地说,“人家的钱就是为了让B君拿去打水漂而存在的。够用吗?我还有两张卡,一起给你?”
“多谢,需要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哈泽尔说。
哈泽尔下了飞机,从前来接应的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车钥匙,带着D君去最近的KFC买了两杯饮料坐下。
她问E君:“除了加茂家的两个人之外,其他派系的人呢?”E君:“目前尚未发现有其他人作出反应。”
哈泽尔啧了一声:“真不争气啊。可以适当地泄露加茂家的行踪没关系,比如让路人拍到那两位之类的。”
E君:“明白。如果十分钟后还没有反应,我会随机挑选总监部和御三家的人,让他们在社媒上刷到他们该看见的东西。”**
令人省心的是,仅仅三分钟后,禅院家的幕僚就冲进了主屋,找到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向他报告自己对于加茂家最新的追踪结果。
“原本我们在加茂家和五条家都布设了不少眼线,对几位重要人物的行动都掌握在手。然而就在刚刚,我们发现加茂家的家主及其嫡子的身影在公共场所被人拍到发在了网上。”
幕僚将pad递给禅院直毘人,上面正显示着某位街拍博主的ins主页,其中一张最新发布的照片里展示着东海道希望号停靠在车站的场景。
密密麻麻的人流之间,加茂家穿着极具古风的衣物的两人颇为显眼。
“我们的程序在网络上及时抓取到了这些图片,联系过眼线后发现他们于一小时前紧急订票,随后立刻启程前往东京。此次行动,甚至连加茂家的大部分门人都不知情。”
“东京。”禅院直毘人沉吟片刻后道,“这不正常。”
幕僚恭敬地说:“正是如此。如果是总监部分派任务的话,通常情况下不会让身处京都的咒术师前往东京参与诅咒祓除任务;倘若是极为特殊的危急情况,又绝没有绕过禅院家,唯独通知加茂一家的道理。”
“五条悟呢,他在哪里?”禅院直毘人问。
“他在高专……像平时一样在给学生们上课。这才是最奇怪的。”
禅院直毘人道:“我们派人过去。留下一部分人手守在本家,其他可调拨的术师立刻前往东京。
“加茂家太喜欢在歪门邪道的东西上下功夫了,我不放心。绝不能让他们趁此机会做出什么可能会威胁到禅院家的小动作。”**
“是的,已经确认过了,禅院家在大量地调拨术师前往东京。”乐岩寺嘉伸向他的同僚作出提醒。
同为保守派,他们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利益牵连。
禅院家固然是他的朋友,但加茂家和众多出身平凡的高层官员同样是他的朋友。
如有必要,就连被五条悟一人控制的五条家也可以是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