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希知道她指的是从前自己胡作非为的事,有些好奇地问:“大嫂,我之前退婚的时候,他是不是特别生气?”
周青如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说:“是个人都会生气。只要现在愿意磨合,也能过好日子。何况那时三弟厌恶的也不是你的退婚。”
“那是什么?”
周青如没有回答。
不过沈南希也并没有那么好奇,不想说就不说吧,她那位老公向来心事重重,跟他什么都做过了,好像都没听见说出任何心里话和秘密。
当然,她不是也是吗?保守着最大的秘密,既然如此,那就谁都不要提从前的事了。
沈南希坐了一会儿就上楼回家,正好在走道遇见了嘉桐世尧和大哥,和梁泽霆打完招呼后,她弯腰摸了下小侄女的脸蛋,肉嘟嘟的超级可爱。
嘉桐说道:“婶婶。”
沈南希眼睛都笑弯了,对着梁泽霆说:“大哥,嘉桐真的好可爱啊。”
梁泽霆一把抱住女儿,亲了下她的脸颊笑着说道:“快跟婶婶说再见。”
嘉桐特别聪明,开始握着拳恭喜的表情,“祝叔叔婶婶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琴瑟和鸣、白头偕老,暮雪同归。”
这是他们结婚时当花童准备的词语,现在还记得。
沈南希从身上拿出一张钞票,“给小宝贝嘴甜费。”
低头看了下梁世尧,他的确对比妹妹沉默又不爱说话,眼睛看着沈南希又垂下头。
她又拿出一张纸钱,轻轻拍了拍侄子的脑袋:“世尧,你也是小宝贝,超级无敌聪明帅气。”
梁世尧接过钱低着头小声说:“谢谢婶婶。”
沈南希刚走上楼,就听见身后传来嘉桐奶声奶气的嘀咕:“爸爸,为什么婶婶要给我们钱呀?”
梁泽霆笑着说:“因为宝贝的祝福太甜啦,婶婶忍不住想奖励你。”
沈南希走回四楼,一遍感叹投胎是一门技术活,他们兄妹两人一辈子衣食无忧见多识广令人羡慕,一方面又觉得世尧很可怜。
梁富荣一开始对孙子的喜欢宠爱,慢慢因为他的不善言谈自闭而冷落,从而更喜欢小儿子。
从刚才观察梁泽霆好像也是更喜欢女儿多一些。
她不应该对富人产生同理心,因为无论如何他一定过的比从前的她好,还是男孩子,不可能有家里人亏待。
不会生病了没有钱看,可以拥有最顶级的治疗环境,能定期体检,不需要早起晚睡的读书就可以上世界上最好的大学。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就像梁泽谦,在家里再透明没有受重视,这世上最好最顶级的东西他依然可以轻而易举的拥有,不用费吹灰之力。
沈南希躺在床上发呆,想起了小时候。
六岁之前很模糊的记忆,海边小镇,家里条件还算可以,每日吃海鲜鱼肉,自己比嘉桐还要活泼开朗,所有人都健在,所有人都喜欢她。
一切都因为母亲病逝而变故,自己一开始也沉默不爱说话,小时候总是不能怎么表达悲伤,难过就哭,哭后就沉默,不说话,对任何东西都不感兴趣。
父亲抛弃女儿另娶后,性格孤僻了好一段时间。
后来沈南希与外婆相依为命,外婆对她特别好,那段童年时光让恢复了她的阳光开朗。
至少在十三岁之前,记忆中的童年是阳光、沙滩,海滩,鱼虾,说不出的快乐与自由。
外婆去世后,自己已经长大,懂事了,有了想法和是非观念。
上中学那六年,靠着奖学金一路还算顺遂。
高考的成绩超常发挥,去了大城市。
后来,被捐款,被报道,被治疗,一直被所有善意的陌生人劝慰,这是早期可以活很久,曾经她也确信可以活很久。
身体的异样告诉她没有可能性,她花了几年时间才真正学会与“死亡”和解。
她是那么的热爱生活,想要过的好一些,见识人世间不同,体会不一样的人生,结束就结束吧,希望自己慢慢坦然接受。
等死,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不是痛苦,不是流泪,而是平淡到来不及想下辈子,只剩脱发、针管与有心无力的疲惫。
这一辈子其实算很好了,她很满意,可总觉得很可惜,很难过,想要的太多太多都没能实现。
没想到可以来到这里。
沈南希感叹一声,感觉躺在沙发不舒服,起身去床上。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场景真实的想流泪。
她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推开。
梁泽谦走进来,看见她蜷缩的身影,脚步微顿:“还没睡?”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没抬头。
他在床边坐*下,指尖抚过她散落的发丝,像触碰一片易碎的羽毛:“怎么了?”
这个人还挺容易看出她有心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