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轻易看穿她所布之局的唐绮,和眼下这个喜好不显人前的唐绮,才能扣个严丝合缝!
燕姒稳稳端坐,掀起眼帘说:“殿下这样看着我,我都要误会了。”
唐绮手中的勺子随意丢到碗中,笑得惊心动魄,“你一回避我所问,我就更耐不住要去好奇。”
“殿下的趣味不是美婢麽?我自知姿色平平,所求无非自保,并没有什麽值得殿下好奇的。”燕姒拨干净了刺,将鱼肉送进口中。
她嘴巴偏小,唇上的粉嫩和鱼肉的白嫩胶在一处,张口时柔软巧舌往上勾动,撩得人心里发痒。
可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眼尾下吊宛如睡凤,眸子里搁着晶莹,朝唐绮看过来时,又好似浑然无辜。
先生曾教过唐绮用人之术。
下乘威逼,中乘利诱,上乘二者兼顾,此外,另有最佳手段,是为御心。
唐绮专研多日,于家姑娘油盐不进,威逼会适得其反,御心又着实太难,只剩下利诱可取,而先前她摸不透此人想要什麽,直到今日游湖之约,她在这样的眼神里,终于意会过来。
她眸光暗转,挪开视线,说:“你过谦了。我瞧你是拽着风筝的线,收放自如。”
“什麽风筝什麽线呢?殿下又把我说迷糊了。”燕姒咽掉了鱼肉,偏身往画舫门舱处看了一眼,“畅姐姐怎麽还不回来。”
和唐绮聊天儿太费神,她总在试图窥探燕姒心中所思所想,自己却藏得严严实实。
燕姒不想继续与她纠缠,唐绮却并不想就此作罢,她用掌心托起腮,脂粉薄涂的脸被酒意熏红,半垂着睫睨视。
“送去大理寺那个人连半个月都没挨过,你竟坐得住,我後来仔细斟酌,到国子监见你藏拙,今日,终于想通你安的什麽心了。”
“我不过一介弱女子,根本鞭长莫及。”燕姒拢袖道:“不过,殿下想让我安什麽心,那我就安什麽心好了。”
湖上春景被拢入夜,沿岸楼子接连点上了灯。
唐绮精心装扮的脸映在灯火阑珊里,燕姒看到她倏然笑了,她说,“三弟秉性纯善,本殿望你能以诚待之。”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
燕姒一头雾水,正欲说点什麽,外头突然喧哗声起,唐绮回身,瞥见岸边楼阁里有黑影耸动,随後数只羽箭自楼阁上直冲而来,画舫窗门大敞,再要关上已来不及!
“躲开!”
唐绮大喊一声,燕姒肩膀被她猛力拉拽,两人抱作一团,翻滚几圈,撞在了幔帘後的木板上。
这个位置,刚好避掉楼阁视线,燕姒爬坐起来,瑟缩着退开寸远,圈手紧紧抱住双膝。
先前奋力的僞装全数散去,她盯着唐绮,警惕高涨,问:“你今日引我上船,为的就是这一出?”
唐绮和她各占一边,将幔帘拉开缝隙,窥视外间情形,不忘答道:“我要是为这出,做什麽以身犯险?”
“二公主好计策!大理寺囚犯畏罪自杀,背後主谋无机可趁,今日我不上船,便离不了银甲军暗中相护!要我的命不难,难的是你无法在明处杀我!”
“你想说我是那背後主谋?”
唐绮收回手,仿佛听到个天大笑话,她道:“画舫上的女使半数会武,今日游湖的人之中也有几个擅拳脚,护着这帮勋贵子女不会吃力。反倒是窗门大敞,舫上灯笼刚好给沿岸刺客作了明灯,我同你一处,刚才救你干什麽?”
燕姒寒声道:“由始至终,你无端护我,这才是离奇之举!今日我为鱼肉你为刀俎!直接动手岂不畅快?何须这般恼羞成怒?”
再争辩下去毫无意义,唐绮深重沉气,说:“椋都城内天子脚下,外头乱了,今日锦衣卫巡防,很快便会赶来,你把心揣回肚子里,出不了事。”
燕姒闻言,眉头蹙紧。
都这般激了,还不见有任何马脚漏出来,莫非真的不是她?
沿岸的刺客有锦衣卫解决,那万一这碧水湖里头……
燕姒刚思及此处,她身旁窗外,水花猛然暴起,有黑衣人破水翻入舫内,脚步声杂乱无章,燕姒只觉毛骨悚然,尚来不及思考,那人已挑开幔帘,劈刀朝她砍来。
今日赴约,她没带防身之物!
燕姒瞳孔激缩,在这万分危急之际,後头的唐绮擡手砸来一盏金佛,黑衣人头破血流,仰面倒下,她看到唐绮凌厉眼神,竟生出莫名熟悉之感。
“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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