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倾後,数十名银甲军潮涌而出,齐声高呼:“保护小主人——”
随之而来的重骑将忠义侯府马车团团围住,闲杂人等被这强军彪悍气势所震慑,很快四散而开,趁早远离这事非之地。
燕姒坐进了马车里,楚畅拿帕子给她擦着泪,泯静为她顺着背,将她乱掉的发重新归束。
“我没事了。”她张口吸气,示意泯静挑起车帘。
罗兆松和侯府的府兵押着人过来,袍角飘动。
周昀已恢复了些神智,他带的府兵尽数被俘,手边又没个兵器,被押跪在侯府马车前,张嘴破口大骂道:“贱人害我!”
一名银甲军校尉打马绕至他身侧,翻身下来擡手就是一马鞭,抽在他胸腔,力道之大,疼得他嘴角溢出了血渍。
燕姒冷眼看着他,说:“捆好,带回去,交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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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玲乐坊。
唐绮隔着屏风喝茶,“我今日所言,若有半句虚假,便教我来日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屏风後的人微动了动,沉重的声音显得闷,他说:“你亲自来会,我已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此事我还是要查。”
唐绮起身,道:“人在我手里,你要查很难,最终你还是要线索尽断,虽是前尘旧事了,但我想,你会作出最正确的抉择。”
那人听到唐绮迈步的响动,追问道:“为什麽帮我?”
“我知道头痛到想自尽的滋味,我是废了,你还有长远的机会。”
唐绮走出厢房,绕廊子打了一圈儿,在楼中间的好位置,椅栏往下瞧。
楼下的娇娥和小倌们各自练把式,走路要摆腰,看人要露笑,步伐要轻盈,眼神要勾人。
琵琶声急催,衆人拥挤着往艺台前凑。
幔帘里坐着金玲乐坊的头牌乐师,指尖拨出醉生梦死。
太多的人醉生梦死了,椋都作为唐国的心脏,云烟过眼,最是能蒙蔽人心。
二公主携一壶酒,学风流之七八,路过的弟弟们掐过翘臀,错身的妹妹们也摸过手,她能装样子,瞒得过周皇後,瞒得过宣贵妃,瞒过所有人,却瞒不过自己。
楚畅不在,今日陪唐绮混迹乐坊莺莺燕燕之中的,是翰林院院首家的小子解星宝,这是个真混账,当庭便能抱起美人儿来啃。
唐绮瞧见了,喝空的酒壶丢下去,正摔在他脚边,吓得他怀里美人儿花容失色。
解星宝胖得见不着脖子,擡头就是双下巴,他也不恼,笑道:“二公主,你还成不成?”
“没拿稳,喝不动了,你继续啊。”唐绮跟着笑,摆摆手招来旁边候着的行首,“扶你二公主下楼。”
外头夕阳漂亮,唐绮走出金玲乐坊,刚眯着双目看了那麽一眼,白屿打马疾驰而来,在阶下停住,翻身下马。
“长史来得巧。”唐绮歪歪倒倒,推开行首,自己下了阶。
白屿上前搀住她的胳膊肘,附耳小声道:“殿下,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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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舅爷收到消息,带御林军拦在大理寺门口,和银甲军僵持不下。
人要是锒铛入了狱,大理寺有的是办法让他招!上一个被忠义侯府送进去的,没挨过半个月就丧了命。
酉时过半,永泰大街难得这般热闹,看稀奇的百姓将大理寺外头围得水泄不通,唐绮和白屿赶到,只能下了马,转去对面的鼓楼上察看情形。
大理寺门口,停着三辆马车,一顶软轿。
唐绮立在楼沿,问白屿:“楚府和平昌伯爵府,怎麽也在其中?”
白屿说:“刚好,就那麽巧啊,今日这两家去钟山上的忠山寺烧香祈福,将于家姑娘被周副统领欺辱的事,给撞了个正着。我离得远,那长亭里到底发生了什麽,也是不清楚。”
“欺辱?”唐绮挑起一边眉,难以置信道:“周昀失心疯了?”
周昀有没有失心疯暂且还不知道,但唐绮马上就见到国舅爷抽了御林军手中刀,奔着押解周昀的银甲军冲去。
银甲军没有命令不为所动,横刀将其挡开,校尉振声道:“国舅爷!唐国律法不可挑衅!此子对我等主人行不齿之事,我等未将他乱刀砍死,已是对国舅爷礼让!”
“反了天了!”国舅爷大怒喝道:“你敢杀害皇亲国戚!忠义侯府还把官家放在眼里吗?!你们今日敢动我儿!便是造反的乱臣贼子!”
大理寺丞窝在里头紧闭大门,从门缝里偷偷往外看,这案子里全是些要他命的人,天可怜见,他今天出门分明是看了黄历的。
银甲军校尉稳如泰山,国舅爷高举长刀,下令道:“给我——”
话音未落,忠义侯府的马车车帘掀动,于家姑娘从里头出来,高声道:“国舅爷且住!”
【作者有话说】
开心的锣鼓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