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燕姒点点头说:“正好我院子里还有些馀下的药材,待我制好解药,再寻时机给殿下送去罢。”
“别寻时机了,你制这解药需要几日?”唐绮焦灼道。
燕姒抿唇一笑道:“殿下是怕插手我的婚事,宣贵妃用相思饼来害您麽?不吃不就好了。”
唐绮察觉失态,尴尬地拢拳咳嗽两声,问:“你先同我说,要几日?”
燕姒正要张口作答,马车突然颠簸一瞬,两人身形都晃了晃,随後便觉车停了。
唐绮朝外问:“怎麽回事?”
百灵在车门外答说:“殿下,三殿下拦了车架,请您出来一叙。”
唐绮眉头微蹙,意味不明地看向燕姒,说:“他总算也急了一回。”
燕姒低下头,说:“我们还要去给孔太保敬香。”
唐绮莞尔笑说:“我晓得。”
她说罢起了身,伸手打开马车车门,猫腰钻了出去。
燕姒靠到门边去听。
外头有人走近,唐亦的声音随後响起:“不知车上坐的可是于妹妹?”
唐绮朗声道:“不错,三弟有事?”
唐亦道:“今日重阳节,我欲往钟山登高,既然二姐抢先一步邀了于妹妹,莫不如我们一路同往。”
唐绮没答话,外面静了下来。
马车内,燕姒紧拽着裙摆,手心有些汗,脸颊也开始发烫。
唐绮不是为她而争,而是有所图谋,这一点她格外清楚。
可是……
她心里却忍不住想让这人为她争一争,那莫名而来的期盼令她大脑混沌,紧张不已。
随之而来的便是等待,这样无声的等待,在她狂躁的心跳声中显得格外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唐绮的声音又隔着一扇门响了起来。
“父皇已允了于家妹妹暂不议亲,三弟何必急于一时。”唐绮扬声,如昭告天下般,顿了顿,又道:“今日我先邀了她,改日你再邀不迟,也不至于让她惶恐。若你执意跟着去,反倒要吓着她了。三弟以为呢?”
燕姒不由自主弯了唇。
唐绮回到车内时,见她低着头,扇子伸过来点点她的肩,“接着方才的说,要几日?”
燕姒笑说:“殿下还真是急切,方才从容拒了三殿下的,是您麽?”
唐绮还没坐下,俯身盯着她:“你再调侃我。”
燕姒回避着那灼人目光,头埋得更低,小声道:“不敢了。”
上次二人同上钟山,距今已过数月。
那日下着雨,忠山寺隐在雨雾里,显得极为清雅,今日秋高气爽,艳阳下的晨钟撞响禅意,让古刹突显的是宝相庄严。
公主府的车架到了,僧人列位相迎,唐绮先走下去,转身伸手撑扶,燕姒把着她的手腕,擡眸便见人多势衆。
主持快步过来,朝唐绮佛了一礼,道:“殿下,重阳寺中有清谈,今日怕要怠慢了。”
燕姒窘迫地垂下头。
方才,她还以为这又是唐绮提前为她安排的场面。都怪这人!接连频繁地示好,才会让她这般自作多情!
她的视线落在地面,努力寻找着哪里能有条缝,唐绮的声音已响在耳畔。
“无妨,本殿欲往之处,主持莫要生人靠近便好。”
话罢,唐绮隔空虚揽燕姒的肩,移步入寺。
公主府的侍卫不便去扰佛门清净,各自跑步散在了外围,二人身後,只跟了宁浩水和唐绮那个近卫青跃。
这次没有小僧引路,唐绮自行带着燕姒往前走,寺内庭院有假山,秋时草木也深翠,沿途而去,燕姒垂眸能见到唐绮的衣摆扫过零星的野雏菊。
她们同行,上了廊子穿过门洞,走出蜿蜒石子小径,花木後出现眼熟的禅房。
此刻还未至辰时,阳光软晕,僧人们都去前边赴清谈会了,深处静得只闻山雀啾鸣,燕姒的心已如擂鼓。
青跃和宁浩水各挎着竹篮,里头是香蜡纸钱,唐绮将两个篮子都接到自己手里,独自带着燕姒入佛堂给孔太保上香。
临入佛堂前,燕姒回眸瞥了宁浩水一眼,用眼神示意着他,将青跃支走,後者会意,匆忙捂了肚子,小声问身边高出他半颗头的近卫:“哥哥,我想解个急。”
片刻後,走开的人还没回来,唐绮跨出佛堂,便道:“马车上坐久了,你也乏,去旁边厢房歇会儿?”
燕姒迫不及待,笑得温软:“好啊。”
二人前後脚进了之前来过的厢房,桌上早有人备过茶,唐绮翻杯,去给燕姒添水,刚转过身,便见燕姒的手伸到了她下颌,在她下巴上如逗猫儿般轻轻一挠,而後,她整个人都失了神。
屋中很静。
燕姒按捺自己的心切,手还停在唐绮下巴底下。
她温声说:“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