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皇妃连连摇头道:“她有什麽情,她的情葬在了边南鹭城之外,她要的,不过是调动兵马收复飞霞关的大权。”
江守一微怔,而後若有所悟,恭敬道:“知子莫若母,娘娘说得是。”
笼中鸟得了吃食,乖顺地啄吃起来。
昭皇妃伸手指捋了捋鹦鹉的背,沉气道:“中秋小宴後,官家和熙和宫周旋了这麽一阵,意思已很明白,要将楚谦之的嫡女指给唐亦,贵妃心愿落空,这口恶气要出在我儿头上,你近日跟紧她些。”
江守一道:“属下遵命。”
昭皇妃指桌上点心,说:“吃些再出宫。”
江守一道:“还有一事。”
昭皇妃仔细听完後街窄巷之事,不由得蹙眉,说:“看来皇後娘娘也坐不住啊。”
江守一不解道:“可那人,所说的响水郡周府,不该同……周家有关联麽?若是周家将人从牢里捞出来去行刺,是不是太显眼了?”
昭皇妃莞尔笑说:“计中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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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唐绮从永泰大街御林军办事处出发,打马往安乐大街,随行只带了青跃。
坊主得知她要来,早命行首备席以待,亲自等在门口。
青跃用马鞭挡住人,不悦道:“莫离殿下太近。”
坊主赔笑:“是是是!殿下好些日子没来了,行首在二楼等着您呢,坊里新来了个女娥,琵琶弹得好,您看?”
“要说琵琶,谁及得上本殿府里那位?不用,你去忙你的。”
唐绮拒後,往前走,自旁侧矮席上,随手捞了一壶酒,拎在手中,跨步上楼。
坊主被拒不敢恼,挥着绢儿去轰周围围观的姐儿哥儿们,笑骂道:“有什麽可看的!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成!散了散了!”
行首开了香闺的门,等唐绮进去後伺候其洗了手,便将喧闹嬉笑声统统关在了外边。
屏风後有人影动,唐绮绕入其间,掀袍就座。
“大哥。”
唐峻手里的汤刚打好,放至唐绮眼下,说:“你既思慕于姑娘,便不该在招摇着往乐坊来混。”
唐绮将酒壶扔到一边了,捧起汤碗,笑说:“大哥教训得是。”
案几上摆着各色菜肴和冒着热气的米饭,兄妹两个并不拘束什麽,自行动起了筷。
饭吃到中途,唐峻瞄唐绮的酒壶,搁下筷拿了个空杯递过去。
唐绮接了,嘴里的青蔬刚吞掉,唇角还沾着汁,她瞪大眼睛问说:“大哥不是不爱饮酒吗?”
唐峻道:“有心里话,要同你讲。”
二人对视片刻,唐绮伸手拿过酒壶,给他斟满了。
唐峻仰首浮一大白,将空杯轻放桌上,看着唐绮说:“阿绮。你在查地下钱庄。”
果然是知道了。
唐绮抿唇笑,而後说:“没避过大哥的眼睛。”
唐峻正色,擡了一下长袖,说:“秋猎後,六科随督察院清查朝内百官,时日尚早,你此时一动,可想到过後果?”
“迟早的事。”唐绮道:“我这是在帮大哥。”
唐峻直击要害道:“你不是在帮我。地下钱庄不论与中宫还是熙和宫有关,逼急了他们,首先要对付的便是我。”
唐绮又为唐峻斟满酒,顺带给自己倒了一杯,答说:“大哥稍安勿躁,正因如此,查地下钱庄这事儿,我才没有让您粘上手。”
外头丝竹声隐隐传了过来,唐峻听着那乐声,再次饮尽杯中酒。
“你万寿宴上挡刀,到手是御林军的权,周家恨我,你也跑不了。言官盯你,却是宣贵妃在防你万寿宴那一脚,奏折被父皇尽数压下,中秋宴你又坏唐亦婚事,罗家被你得罪个透了……阿绮,你做这些,究竟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