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狡兔
◎燕姒脚下不稳,肩头微晃一瞬。◎
“宫里出大事了!”
公主府宴席上,一衆贵子贵女正用饭,外头的门房满脸惊恐地往院里冲刺,他的喊声惊动廊庑四座,衆人齐刷刷回过头去,议论声接踵而来。
白长史起先还在告诉他们,二公主散了朝给宫中主子行过拜礼,还得回一趟永泰大街的御林军办事处,将军务安排妥当要些时候,遂让他们不必等,只管先吃。
没想到这才开席没多一会儿,就生出了变故!
席上衆人都在好奇出的是什麽大事,那边院里的门房已跑到了廊子下,正同白长史道:“殿下在熙和宫中毒,还遭遇截杀!宫中紧急传了三司见驾!要审……”
他说到此处,想起今日席上多有罗党,截杀之事那位主谋的儿子,正端坐席上,便匆匆住了口,转头往廊庑看。
燕姒和唐亦,并楚可心丶楚畅等人,坐在一席。
闻言,这桌人个个心惊胆战。
燕姒刚听到前半截中毒,已猛地起身,长袖连带着搁置手边的碗筷,快被带落在地。
楚畅也站起来了,拉着她说:“妹妹别慌,殿下在宫中,有陛下和娘娘们护着,想必不会有什麽差池。”
不会有差池?
燕姒脑中轰隆隆地响着,今日,今日是唐绮的生辰啊!
何人害她?
不对。
有什麽不对,燕姒被楚畅拉着坐下,她脑中是大片的混乱。
好好的一个人,怎麽能在宫里边中毒?前些日子,唐绮还问她要过相思饼的解药,拿到解药才几日,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廊子那边,门房附耳小声与白长史说了几句话,而後白长史转身,朝桌席这边拜了拜,皱眉说:“各位!今日二公主在宫中遇害,太医正紧急救治,这席,怕是要怠慢了!”
席上衆人七嘴八舌地道了些安慰人的词,之後便匆匆离席,各自归府。
燕姒拽着楚畅的袖子,楚畅会意,二人便多留一步。
等人都散得差不离,她便急忙拽住楚畅,火急火燎地赶到廊下,朝白屿欠了欠身。
“白长史,殿下为何会中毒?”
白屿看了看眼前二位,谁都不像那麽好打发,便侧过身伸手,道:“两位里边请。”
进了主厅,楚畅和燕姒各自落座,白屿让女使奉茶上前,燕姒根本无心去饮,一双眼睛望着他,迫切地想知晓个中内情。
白屿搓动着额角,在厅里来回踱步,走了一小会儿,斟酌好用词,看向燕姒道:“姑娘。殿下在熙和宫用了贵妃娘娘给备的相思饼,因此中毒。至于截杀……”
他视线一转,看向楚畅。
楚畅很是不解道:“你看我作什麽?”
白屿叹气道:“说的是贵妃娘娘毒害殿下,怕事败露,故而命熙和宫豢养的杀手截杀殿下,幸好锦衣卫及时赶到,才将殿下救出。官家已传三司入宫,今日便要立审宣贵妃,按律法定罪。”
燕姒和楚畅都是恍恍惚惚离开公主府的,她们各自心中有一番盘算。
侯府早有人通传消息,燕姒欲往菡萏院去,被女使告知说,于红英已在清玉院等她,于是她便马不停蹄奔回了自己院子。
这雨下个不停。
书房的地方留了连串脚印,于红英等到燕姒,在阴暗的角落里转动轮椅,目光从地上的脚印,移到快步而来的侄女。
“你听到消息了?”
“姑母淑安。”燕姒先行礼,後说:“我听到了。”
于红英道:“昔日,我们还真小看了二公主。”
燕姒见她搅着手里的帕子,似乎有什麽地方想不透彻,或找不出以何言辞来评唐绮,她斟酌半晌,才道:“二公主中的毒,宣贵妃百口难辩。”
虽未言明,但燕姒已恍然大悟!
唐绮!
唐绮她自己给自己下了毒!
燕姒脚下不稳,肩头微晃一瞬。
于红英又道:“昨夜解家公子送她那个名伶死了,今日宣贵妃就慌了,在宫中行截杀一事,想必是下下策,不得不为。”
燕姒小声嘀咕道:“或许也不只是因为这一桩。先前唐绮搅了中秋宴的局,已让宣贵妃心头不平了。後来她又直接将行刺我那人杀了嘛,宣贵妃的耳目肯定也会报,听上去就像我与唐绮拧成了一股绳。还有重阳我去赴约登高,满椋都皆知,官家有意将楚家嫡女指给唐亦,这些事儿桩桩件件连在一处,宣贵妃才真的急了。”
于红英赞同道:“的确如此,所以你瞧呐,二公主此人,智计非凡,韧性十足。该如何说她才好?大约,是官家三个孩子中,最精明丶最果决的那个。她连自己的性命都敢压上去,我却还想不透,她究竟是否与唐峻联手,为了唐峻,能做到如此地步?”
燕姒今日的心结也在此处,听到白屿说相思饼之时,她还在疑惑,唐绮怎这般料事如神,幸而她早前备了解药,否则,唐绮此计难成事,早前心中的慌乱已渐渐平复,馀下庆幸的,便还有唐绮对她绝对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