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孽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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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燕姒因被迫而心中郁闷,另一边公主府里,则是人人脸显喜色。
阖府上下的人都在忙活着,上蹿下跳筹备大婚之日需要的一应物什,府中的采办更是跑细了腿儿。
账房清点着宫里送来的聘礼,加之唐绮自掏腰包出的一份,这可赶上当年周家嫁女给兴王的大阵仗了,他来来回回点着数,又有人过来报需要支银子,事都挤在一起,被打断了又得重新核对一遍。
如此这般折腾,直到腊月初七的晚上,账房先生终于赶过来给唐绮禀报,谁知才踏入书房的门,就被女郎官儿的贴身女使挡了道。
百灵笑道:“先生再等等,此刻莫要打搅殿下。”
里头燃着香,唐绮不在。
她处于书房的暗室中,敬香後,要与画上人说说话。
奚国公主神采依旧,只是香消玉殒,唯独这幅画能叫人缅怀了。
唐绮拜完,负手看着画,轻声道:“我要娶妻了。这是一件喜事,你莫恼我,这一步我是不得不走的。命是讨回来了,但飞霞关还没收复,我需要于家的支持。”
画中人自然无法答她只言片语。
她静立片刻,又道:“说来还有些巧合,那个妹妹,与你闺名重了,一模一样是个‘姒’字。明日起,她便是我府中的女主人,我会善待于她,除了这颗心,别的什麽也不会少。”
香灰断成几节,跌在香炉里。
唐绮温柔地笑了笑,很是郑重道:“我会将你藏在心中,直至我终老,永不会忘。公主,你要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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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当日,为让燕姒安心,于红英终究没太狠,寅时就将荀娘子带到了清玉院。
燕姒见到娘,太多的话哽在喉头,欲语先流下泪。
荀娘子抱着她哄了许久,在闺阁里亲自为她上红妆,画黛眉,而後对她道:“嫁个女子为妻,这一生注定无子,但无子也不是全无益处。”
燕姒静听她教诲,荀娘子长叹後,道:“你年且尚幼,再为人母只怕操劳多忧思,反而丢失了自己,阿娘心知你是个困不住的孩子,入侯府是被逼无奈,入公主府也是身为于家人不得不为,但若能在公主心中得一席之地,将来你便能安枕无忧。”
“这要怎麽挣?”燕姒扁了扁嘴,她从未与人有过风月。
荀娘子笑着伸出手,隔空描摹她的容颜。
“我听说,那位二公主是喜爱女子的,她为你也做过许多,虽说多半可能别有所图,但我女儿这麽好,难道还怕抓不牢她的心麽?情爱之事,在椋都里看似肤浅,可若把握得当,那便是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最强根基。”
“可她,只娶我做平妻,似是心中早已有人……”面对荀娘子,燕姒终于说出了心中所虑,她道:“而且二公主这个人,很难让人懂,更别说去把握她,她心狠手辣。”
“凡事不要只看到某一处。”荀娘子摇头,压低声音道:“当初我们逃出周府,也不是没有心狠手辣过,事出必有因果。任何人,都有她行事的缘由。”
燕姒颔首道:“女儿会好好想想的。”
外头的人来报,说公主府迎亲队伍声势浩大,已等在忠义侯府外,将围观的百姓都挤在外围,前院已催了三四回。
荀娘子起身,把一边的喜扇拿起来交到燕姒手里。
“去吧。”她由始至终笑着,“阿娘就不送你出去了,让姑姑送你,是一样的。”
燕姒走出两步,正绿穿正红的嫁衣衣摆缓缓摇动,她蓦地匆匆回过头,喊道:“阿娘!”
荀娘子知她的不舍,朝她挥了挥手,道:“放心大胆地去,阿娘一月一封的信,绝不会断!”
燕姒被女使牵到了前院。
她没有直系兄弟姐妹,赶来椋都送亲的是振东伯的嫡孙女于徵,女将军脱了铠甲换红装,喜气洋洋勾着女郎官儿的肩,正大步迈过院子。
燕姒以扇挡着脸,立在檐下等。
二人走近跨步上了阶,于徵停在唐绮旁边,笑说:“快快进去拜别亲长!今日可没有君臣啊!妹妻说什麽也要同我吃个三缸酒才作得数!”
燕姒垂眸,只看到唐绮金靴。
唐绮紧接着道:“绮能得阿姒为妻,吃三缸就吃三缸!”
【作者有话说】
浓妆淡抹总相宜[1]:《饮湖上初晴後雨二首·其二》北宋·苏轼
修个小Bug。于徵是振东伯的嫡孙女,之前打错了。她和燕姒等于是同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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