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近臣着实难做。
可他又有何办法?还不是只有去?于是立刻招呼手下,从龙辇周围迅速撤离。
曹大德瞧见了王路远临走前的那副苦瓜脸,憋着笑。
唐绮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唐绮说:“你带着二十四衙门的人,去守宫门,有人要攻过来了。”
曹大德差点脚下一趔趄,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女帝。
“奴婢去守宫门???”
早知如此,就不该笑王路远。
曹大德心里苦啊。
他根本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在早朝前去守宫门,也不知道是谁要打来了,凡事儿论个道理,这天下都已经是唐绮的天下,继位之後她的雷霆手段让朝中风平浪静的,景国质子在唐国的皇宫里住着,边境线上也很是安生。
如果非说有什麽不痛快,那就是婆婆和媳妇儿之间有了些龃龉,太妃娘娘跟皇後娘娘不对付,但那些事儿……
算是女帝的家事儿。
关起门来,自家人解决。
何至于要惊动到外头的人?但他转念一想,前有许彦歌,後有杨依依,今日注定不是个寻常日子。既然是元福宫的先动了手,那皇後娘娘身边儿的银甲军,不得马上传信出去,好通知正居住忠义侯府的娘家人儿。
“天爷!”曹大德嘴唇打哆嗦。
他一个中年发福的大胖子,率领二十四衙门的软脚虾们,哪儿能挡得住于进那雄鹰!
可他跟王路远一样,没得个指望,只能听命行事。他可怜巴巴往前瞧了一眼,唐绮已带着几名近卫快步往元福宫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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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姒迷迷瞪瞪地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漆黑,她被人扛着走,没吃什麽苦头,只手脚被捆,不能活动,身上裹的是麻袋,很轻,足以见得元福宫的人并未打算多为难了她。
她没出声儿,静静等待,端看这出戏要唱到哪一出才算能好好唱完。
没过多久,她感受到了些许颠簸,约莫是擡她的人在跨门槛,前後高低不一,再之後,脚步停了,她也就停了。
她的眼睛无法视物,但能清晰听到外面的声音,外头有了些逼近的脚步声,大概是四五人,紧接着有人说起话。
“主子!”
这人是元福宫的云绣姑姑。
燕姒刚嫁给唐绮那时候,每次去元福宫向唐绮的母妃请安,都会听到云绣姑姑说几句话,再後来大皇子登基,逼着唐绮下边南,燕姒要跟唐绮走,趁夜色上了唐绮母妃的船,也听云绣姑姑说过话,故此,她记得住这个声音。
“竟还是慢了一步。”
这是唐绮的母妃,如今的太妃。
燕姒与她之间的关系说来很是微妙,她曾经并不喜于家女,却又拦不住成兴帝,几乎算作被迫接受了燕姒与她女儿的姻缘,她们一个当长辈的没什麽长辈样儿,一个当晚辈的也只表面恭顺,若没出什麽大事儿,这样客客气气似乎也能过。不想後来唐绮要自卸对新帝的威胁,下边南时却不愿对媳妇儿放手,闹得母女俩更因燕姒不快。直到後来唐绮要去争,燕姒陪着唐绮争,才稍稍缓和了关系,结果到如今,燕姒反成唐绮身边最大的威胁,不怪婆婆要生气。
一出接着一出。
她又到底哪里让人误会了呢?她对唐绮的心意,经过这麽许多事,竟还能让人不安。
燕姒在心里默默叹了一息,随後就听到了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
“母妃,这是何故?”
唐绮的声音朦朦胧胧传进燕姒的耳中,可她却听得真真切切。
这母子俩,势必要争执了。
为了她,其实大可不必。
燕姒想笑,只听二人已经争执起来。
“母妃如此行事,将朕置于何地?”
“女君若心软,本宫替你来做,此女是个妖孽,一日都留不得!”
“母妃还请慎言!事情还未水落石出!”
“谋害皇嗣!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何可查?!她连身份都或是假的!”
“母妃!”
“难道本宫说错了?她是皇後,本宫是太妃,这後宫之事,本宫说的算!”
“谋害皇嗣便不再只是後宫之事了!朕乃一国之君!”
剑出鞘之声,伴随一声暴吼。
“此乃开国女君传下的尚方宝剑!持此剑可问责天子!!!”
一片静默。
静默後,不知唐绮作了何举动,抽刀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