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才顶替德延当值,忙里忙外,竟漏听了王妃最近齿酸的消息。
“是奴才的错。”
福海被王爷一番敲打,缓过体内的寒意,端起桌上的酸梅汤,忙不叠下去领罚了。
昭南浑然未觉,正想喊住人,傅觉止却敛眸,指尖捏住他耳下晃悠的玉珰。
随後漆黑的眸子看过来,道:“我才回府,还没用午膳。”
“团团再陪我吃些吧。”
膳食很快摆上桌。
不知是吃了冰还是什麽缘故,昭南此时胃口大开。
他埋头猛扒一口饭,双脚在桌下欢快地晃,忽地擡起眼,清亮黑眸洌洌:“再过十日,学馆好像要举行课试。”
傅觉止用膳向来七分饱,如今早已搁了筷,侧过首看着他。
一阵安静。
昭南觉得奇怪,没再嚼嘴里的东西,两个腮帮子团团绵绵鼓出一些弧度。
他顿了顿,狐疑道:“你晕碳了?”
不说话是想睡觉了吧?
傅觉止默然片刻,长睫掩去眸底微光,笑道:“团团要回学馆念书了。”
这句话不是疑问,是看破想法一般的陈述。
昭南惊喜,点头:“你懂我意思。”
他轻嘶一声,像是有些怀念。
“我好想回学馆。”
真怀念那些和霍承川势均力敌轮流倒一的日子。
好想。
傅觉止反复默念着这两字,垂在身侧的指尖微攥,像收紧了一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线。
过了良久,他蜷起的手指松开。
“好想。”
傅觉止垂眸,笑着重复。
他的视线一寸寸舔过昭南明亮的眉眼,随後敛去情绪,像是克制,声音便显得嘶哑低沉。
一改先前循循善诱,独断专行的态度。
“当然可以。”
声音落下,亭子里再没有别的动静。
昭南闻言笑起来,呼噜噜喝下一口汤。
傅觉止端坐一旁,修长的手指紧握着杯盏,目光垂落在昭南脸上,指尖有些神经质地发颤。
他内里善妒多思,欲壑难填,表面却端得云清气朗,光风霁月。
傅觉止看着昭南唇角留下的水光,微微掀起眼皮,平静道:“团团想做什麽都可以。”
昭南抿去唇瓣上的汁水,笑得心满意足:“那我要开始准备考试大计了。”
傅觉止神色并未和缓半分,却扯起唇角笑了笑,指腹拈着他的碎发,挑眉道:“大计?”
“你不懂。”
昭南身为学渣,面对傅觉止的疑问只能羞涩一笑。
“考场里腥风血雨,诸神博弈,赌徒狂欢……现在已经火烧眉毛,再不考前冲刺,我就要大难临头了。”
他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文采感到惊异,正要好好自夸几句,却被身侧的人拨了拨下颌。
傅觉止扬起眼闷笑,方才失去控制的不快与焦躁竟烟消云散。
他擡起指尖,指腹抚过昭南宛若黛色的眉,又一路流连去了他毛绒绒的後脑。
在那处宽慰似的轻轻拍了拍。
“书院辰时上学,戌时下学。”
傅觉止沉下眸子,眉骨到下颌的线条凌厉,看上去有些专制无情。
他收回手指的动作隐忍,指尖落在桌上,轻而缓地敲了敲。
是对此事做出的最大让步。
“每日下学,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