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为前一个月的诗词还没背完,今日被张夫子点名留堂。
霍承川和孟英俊明白他的痛苦,相视贱笑,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只留下一句话。
“今晚一定记得过来。”
兹事重大,昭南严肃点头。
方才起了秋风,馆内的庭院温度有些凉。
他苦着脸深吸一口气,慢吞吞挪去了张夫子的书房前。
随後敲门。
“进来。”
声音苍老严厉,昭南闻言推开门,走进房。
张夫子坐在临窗的书案,一侧的香几旁却还坐了一个人。
傅觉止倚在圈椅里,修长的指尖转着茶盏,狭长的眼尾上挑,朝这边看过来。
昭南与他对视,诉苦似的皱起鼻尖,下意识往那个地方靠。
“背得了?”
张伋抚着胡须,出声问道。
他清正苛刻了一辈子,对待昭南却不算严厉。
倒不是忌惮镇北王这一关系,纯粹是因为这个学生气性好。
张伋见昭南点头,便闭上眼养神,放心道:“背吧。”
入了秋,窗上摆着的花也有些枯萎。
昭南顶着傅觉止若有若无的视线,觉得局促,却只能硬着头皮念。
“有大人先生,以天地为一朝,以万期为须臾……”
张伋不时点头,并未打断。
“兀然而醉,豁尔而醒。”
“豁尔而醒……”
昭南独独在这里卡了壳,重复了好几遍,唇瓣抿得通红,也没想起下一句是什麽。
傅觉止支着下颌,垂眼笑了笑。
他指腹沾了香几上遗落的茶水,指节叩击桌面的动作有些重,在室内响起“笃笃”的声音。
昭南瘪着嘴,闻声,往那边幽怨地看了一眼。
傅觉止掀起眼皮,望进他水润的眸子,喉结滚动,偏头极轻地笑了一声。
他修长的指尖带水,慢条斯理地在香几上游离,湿痕化作两个字,留在了乌木桌面。
静听。
昭南离得近,先是狐疑一番,看见後来了精神,脑子里的映像变得清晰,脱口而出。
“静听不闻雷霆之声……”
随後行云流水地背完。
他收了声,满意地舔了舔唇,眼眸晶亮,偏头朝傅觉止呲着牙坏笑。
没想到王爷还会干这事呢。
秋风掠过袖间,傅觉止轻擡眉梢,起身走到昭南身边。
他身形高挑,惯常冷厉的眉眼不知何时放缓,朝张伋颔首笑道:“多谢张大人照顾。”
这是要带人走了。
不过张伋严格,听人背完後还是觉得不满意。
他起身作揖尽了礼数,便对昭南说:“背得不流畅,还是不够熟练。”
昭南对此轻车熟路,卖乖似的,朝张伋弯着眼笑,问道:“那学生回去抄一遍,明早交由夫子检查?”
窗边花瓣败落,张伋的目光发散,思绪倒全在李祭酒前几日递来的信上。
王爷方才就此事也提过几句,他心不在焉,闻言睨昭南一眼,无奈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