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掀起眼皮,声色温沉,带着在意和迁就:“团团当真想去?”
昭南觉得张夫子的用意太过高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有些发窘:“我就想过去玩玩。”
傅觉止静了静,终是松口,笑道:“好。”
他站起身,音色放得很轻,是在嘱咐。
“府外跟着一队亲卫,想要什麽差人去买,想看杂耍便让侍卫清场,”傅觉止忽地擡眸,“但团团去到哪里,身边都不能离人。”
昭南点头,掩在广袖下的指尖被人轻轻碰了碰。
傅觉止抚过他的掌心,语气温和,态度却决断。
“如今是未时三刻,我在五里外的泗平,酉时来寻你。”
……
一个半时辰,不算路途的时间,怎麽说也能玩尽兴了。
那地方也不算太远,几人向张夫子问过好,便推推搡搡地嬉闹着走了。
身後是王府府卫,跟过来保护几人安危。
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虽然温度低,但阳光暖得喜人。
村舍疏疏落落地散在山坳里,不少人家趁着天光,将桌子搬出了院坝。
霍承川凑上去一看,竟是在剪过年用的窗花。
“大娘,这年节还早,怎麽就开始备上了?”
那大娘笑了笑,见他们穿得贵重,又多嘴了几句:“城里来的公子哥吧?今日路上得小心着些,大家家里面的男人都在布陷阱呢,说是趁着天气好,要打几头山猪,捉些野兔。”
这事霍承川知道,也正是为此来的。
他谢过大娘,有心想在朋友面前展示一番,却没有准备,身边连个趁手的弓箭也没有。
好在不远处有孩童玩耍,昭南他们用银两换了几只弹弓。
霍承川抛着手里的石子,朗声笑道:“今日都看好瞧好,莫说狡兔,就是山鸡,我用这弹弓也能打下来。”
他在武术方面向来有天赋,这种事自然不在话下。
眼前的田垄开阔,还留着短短的麦茬,是田农特意留在地里等腐化作肥的。
这旷边有好几处兔子洞,里面没有声响动静,想来是跑出去了。
昭南蹲下身看了一会儿,伸出手,指了指田垄周边环抱的群山。
“不是说最近有人在田里打野兔吗?山里多设陷阱,应是被人赶上去了。”
“想来也是。”
何朋义叹了口气:“我还想着今日跑跑,活动活动筋骨,看来是没机会了。”
孟英俊也道:“如果是在林里,我们也不必去凑这个热闹。那里陷阱多得,要是我们不慎掉了进去,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走吧。”
昭南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一行人原路返回。
身前百米的地方却传来了交谈声。
“哪里来的官差?”
那群人迎面走近,慢慢放下手中的猎物,眯起眼:“来这做什麽?”
他们猎得的东西大多是山鸡野兔,後面倒是推了辆拖车,装着一只脖颈断了的大山猪,上面还堆了几条奄奄一息的大草鱼。
黑色浆血滴了一路。
是这片村里的人。
孟英俊蹙起眉,不明白他们的敌意从何而来,只礼貌笑道:“我们并非官差,这就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