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南倏地笑起来,眉目温软,道:“可是福海公公,推拒试探也好,直截了当也罢,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
他眼里漾着笑意,目光追随着台上终成眷属的人影,跟着尾声轻轻哼着:“最後幸福就好了。”
昭南对于许多事,许多人,态度就是这样。
做事尽力就好了。
最後幸福就好了。
他热情坦诚,对万事都包容同理,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幼兽,哼哼唧唧地对所有人释放善意。
福海听得心里发软,捧着胸口长吁短叹地“哎哟”几声,神色慈爱,看着人终是禁不住轻笑起来。
一曲终了,戏台上也落了幕。
昭南虽然听不太懂,但还是笑吟吟地捧场。
旁人见王妃兴致高,便也上前说着吉祥话讨赏。
倒是有一位戏班班主趋步上前,躬身笑起来。
“小人这戏班能得幸入府献艺,全靠观察使大人举荐。”
那人双手奉上一封泥金请柬,恭敬道:“所以只托小人捎些话,夫人昨日见王妃对张大人择婿一事颇为上心,便做主将消息放散出去,任江东才俊自愿应选,是想特办一场招贤会。”
下人们在席间送着茶水,昭南接过请柬,礼貌笑道:“有劳费心。”
班主垂首恭立一旁,见他收下,又道:“这帖内写了迄今应选人的名录。”
“王妃若得闲暇,又有兴致,不妨应邀亲临,也好替张大人掌掌眼。”
……
天色渐晚,府里灯火亮起,晚膳备置妥当,那些戏班也都依次撤下去。
昭南在房里翻着那封请帖,神色漫不经心,看起来有些苦恼。
福海替他剪了烛花:“王妃是想去瞧瞧热闹?”
“不想。”
昭南指尖支着下颌,想起傅觉止的话,便决心将这其中缘由想得坏一点。
况且傅觉止反复强调安危,这次招贤会又衆目睽睽,他作为镇北王妃,定是要成为在场人中攀附逢迎的对象。
昭南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心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也越发强烈。
他不假思索:“我不想去玩,我要拒绝。”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侍从行礼的声音响起:“王爷。”
傅觉止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肩头还沾着外面清冷的雪意:“团团。”
他等下人将身上的寒气拂尽才进门,走去昭南身後,垂眸看着他手里的请柬。
声色是了然後才升起的放松散懒。
“团团既不想去玩,拒了旁人,可要连我也一并拒了?”
他推了今晚的官宴,俊美五官在烛光下更为深刻,眉宇间似有苦恼,眼里藏着的却是愉悦,笑着。
“可我想和团团出门过元宵,怎麽办?”
昭南听见他的声音回过头,眉眼扬起,笑道:“回来了?”
他随手将请柬一搁,表情兴冲冲的,神色是毫无矫饰的坦率欢喜。
雪色清冷,被屋里透出的烛火染成一片暖光。
昭南凑去傅觉止身前,仰起脸:“我在等你,从没想过拒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