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他又不愿意睡觉,枕着身後的靠垫,眼睛虽然闭着,嘴巴却闲不下来,叽里咕噜,想到哪句说哪句。
直到马车驶入府邸,车帘掀开,傅觉止俯身,连人带被一同抱了下去。
府中下人垂首,迎着两位主子进了内室。
傅觉止不容他人插手,轻轻将昭南放在榻边的小座里,水波轻响,是拧了条温热的软巾回来。
昭南的脸被一团热气盖住了。
他舒服得很,在被人妥帖地顺着毛。
随後帕子撤开,他视野里便重新盛满光亮。
傅觉止的眉眼近在咫尺。
烛火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光影,长眸低垂,鼻梁如削,再往下的薄唇颜色浅淡,望过来时目光沉甸,是年长特有的温和与沉静。
昭南仰着脸,伸手拽了拽他的袖角,突然鬼使神差,带着困倦和纯粹的欣赏。
“傅觉止,你长得可真好看。”
声音不大,字字清晰,坦荡得惊人。
帕子落进侍从端来的水盆里,溅起些许细小的水花。
傅觉止在他身侧坐下,高大的身形一半隐在光亮照不进的昏暗里,忽地低笑一声。
他说:“哪里好看?”
声音拂在耳畔,昭南身下一轻,被傅觉止扶着腿根,面对面托抱起来。
傅觉止让他好生坐在软褥里,指尖微擡,带有薄茧的指腹一寸一寸描摹他的脸。
“眉?”
他喉间滚着笑,又问:“眼?”
昭南的鼻尖被触碰,感觉到了些许温热的粗粝感。
傅觉止指尖下滑,骤然压上他微啓的唇瓣,声色喑哑:“还是这里好看?”
昭南的唇被他揉开,力气有些大,就觉得酥麻。
他有一种本能,身子便下意识地往後缩。
一只大手就扣在後腰,此时用了力道,躲闪不及,将昭南往前摁得更近。
“团团不是说,不会拒绝我吗。”
傅觉止知道分寸。
他眉眼带了餍足,眸底是独掌局势的从容。
昭南的手被牵起,指腹被带着划过傅觉止的眉骨。
“团团要告诉我。”
傅觉止引着他的指尖,缓缓落上薄唇。
他紧盯着昭南,眼底一片浓稠:“究竟是哪里好看。”
昭南触到滚烫,指腹发了麻,眸中神色澄澈,呲着一口小白牙笑得没心没肝,一字一句地表示自己的肯定。
“要自信,我夸你长得好看肯定是哪里都好看。”
傅觉止闻言指尖微蜷,终是闭了闭眼,喉间溢出一声低笑。
他因着压抑眉心隐痛,却在此时见好就收。
昭南的手腕被捉住,指尖也从身前人的唇上离开。
傅觉止将他抱了个满怀,身子微微後仰,让人整个坐在自己身上,修长指节从後腰一路向上游离,最终抚上那团温热软绵的後颈。
他眸中情绪掩去大半,又或是不想叫昭南看出某些心绪,便不动声色地给人换个注意。
轻笑道:“我们团团下午说要拒帖。”
“做得好棒。”
昭南总被他纵容肯定,也不可避免地养出了一些随性骄矜的性子。
这会儿瞥见案几上的请柬仰起脸笑着,颊边晕出两个酒窝,带着一点小小的得意。
“他们选择拿择婿的理由请我,实在是太快,太突然,急哄哄地倒像是怕我跑了。”
他撞进傅觉止不曾移开的目光里,忽然抿唇笑得狡黠,晃了晃腿:“虽然是凭着直觉,但我还记着你昨夜对我说的话。”
昭南眼眸晶亮,染上了几分学以致用的认真:“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拒绝了。”
他忽地凑近,声音因着困倦有些轻:“可我还想耍个小伎俩。”
傅觉止低笑出声,口吻迁就,是无条件的支持。
“团团想做什麽,尽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