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重疾难愈,伤势未好,自然与王妃同乘一辆马车。
而昭南也一早就醒了。
这次进州因为军情需要,可他在金川待了许久,帅帐里铺着的厚实毯子怎麽踩都舒服,好似有了依恋,临走还忍不住在帐前驻足流连。
福海在一旁侍立,无论王妃要做什麽,他一向是紧着心意的。
只是没流连片刻,王爷倒从一旁走了出来。
傅觉止牵过昭南的手,笑着和他说话:“团团喜欢的小枝丫,小布包,什麽都带上了。”
他顿了顿,目光从帐前又长出新草的那片野花里一扫而过,轻轻掀起眼皮:“可是还要将那片花捎走?”
昭南几日前,将那捧花随意插进土里,这几天春意盎然,它们有了点活气,怎麽也不应该带走。
更何况,花有什麽好捎上的。
昭南一头雾水,连连摇头,随後被傅觉止牵着走去队伍里了。
晨光熹微,行军路上,林里都是些夜间凝起未干的露水。
马车行经一段山路,昭南坐在里面颠簸摇晃,耳垂下的红玉铛晃个不停,没过片刻,就被人抱进了怀里。
他趴在傅觉止身上格外安稳,乖乖巧巧地伏在肩头,嘴里随着一走一停的路段,发出叽里咕噜的轻哼。
傅觉止听着听着,眸里盛了笑意,托着他往上搂了搂,轻声问着:“团团在唱些什麽?”
“我在给你唱小曲儿呢大人。”
昭南跨坐在他身上,颇有承了贵人恩情的自觉。
他哼得恣意,想到哪句唱哪句。
不伦不类,哼哼唧唧。
福海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笑过後,又在一旁泡起给他润喉的温茶来。
傅觉止接过茶盏,缓缓递去昭南唇边,哄他喝茶:“团团,来,抿一口。”
昭南乖乖啜饮,甜津津的水浸了喉咙,就慢慢消停了。
马车驶上稍宽的石路,起伏稍缓。
他窝在人身上,沉吟片刻,忽地又仰起头,用发顶戳戳傅觉止的下颌。
“你还是个病人呢。”
昭南享受到一半,忽地有了觉悟,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便从傅觉止怀里爬起来,就着他略微放松的手坐在一旁。
然後大方地拍了拍大腿,朝着人扬声笑着,低声道:“王爷,累了就躺一躺。”
马车里静了下来,只有茶水滚沸的轻微声响。
傅觉止似是笑了笑。
他生得俊美,眉眼间若是有了笑意,平日里端正的冷肃便会退散些许,显得慵懒温和。
此时依言俯身,将头轻轻搁在了昭南绵软的腿上,声音纵容,笑着:“辛苦团团。”
这种滋味昭南还是第一次感受。
酥酥麻麻,还带着浅淡的餍足和亲昵。
他喜欢傅觉止这样依靠自己。
昭南眉眼弯弯,抿唇轻笑起来,坐得更端正些,并拢双腿让人枕得更舒服:“不辛苦。”
他的指尖梳理着傅觉止微散的发丝,顺着那道冷峻眉骨,一路划去了他略微倦怠的眼尾。
昨日,傅觉止半夜应是起了床,与前来禀事的谭元凯去了帐外谈议。
直到天亮了也不曾回榻。
昭南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睡过。
傅觉止清楚他心中所想,顺从地微阖双眼,轻轻侧过身,枕在昭南腿上,将脸埋进他温热的小腹。
往里抵深了。
他似是有了笑意,尾音拖得很长:“团团的肚皮怎麽这麽软。”
昭南:“……”
他耳根霎时红得彻底,一时语塞,随後炸了毛,大声反驳:“才没有呢!”
年岁小,是不太经得起逗。
昭南听不出傅觉止话里的缱绻情意,下意识吸了吸软绵绵的肚子,绷着脸,义正言辞,万分在意地宣布。
“你唬人,我根本没有肥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