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身契给他们,放他们走吧。”
“可他们还没做满一个月。”
“算了,留着他们也不会尽心做,说不定还多生是非。”
遣散仆人後,宽敞的庭院立马变得空荡荡的,楚缨问一旁的拾安,“子晏现在怎麽样了?”
“除了少爷和老爷被关在城东的大牢,其馀人都在宋府软禁。昨天官兵进去搜查,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收走充公了。”
“这里也会被搜查吗?”
“少爷说不会,您的身份在宋家已经去世,身契是少爷後给您办的,所以暂时查不到这里。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少爷每回来这儿都没瞒过人,所以以防万一还是搬离这里比较好。”
“我可以见子晏一面吗?”
“这个恐怕不行,现在看管正严,谁都不敢和宋家扯上关系。”
“偷偷去也不行吗?”楚缨脸色青白,无意识间轻抚孕肚,“只说两句话,我可以花钱,能不能请他们帮帮忙呢。”
拾安最终答应去试试。
花了大把银子买通了一晚值班的狱卒,楚缨乔装打扮,穿着宽大的黑袍溜了进去。
“只有一刻钟。”说完狱卒就出去了。
宋呈华是单独一个牢房,楚缨看到宋呈华只着一件单衣,坐在破破烂烂的草席上,眼泪喷涌而出,“子晏……”
宋呈华听到他的声音後迅速站起,“嫂嫂?你怎麽来了!”
他握住牢房的门,“这很危险,你,你别哭了。”
“你冷不冷,”楚缨抽噎着,轻轻握住他冻得发青的手,“他们怎麽都不给你衣服。”
“我没事,不冷,不要担心我,”宋呈华生起挫败感来,“我还说要照顾你一辈子,最後还是让你跟我吃苦。”
他很多次很多次承诺给楚缨美好的未来,每一次他都坚信着自己一定会做到。可天不遂人愿,宋家倒了,他依仗的权势最後害了他,楚缨没了他的庇佑,又该怎麽办。
过了这麽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又生了一张貌若桃花的脸蛋,能养活自己吗,能养活孩子吗?
楚缨抽泣的声音在牢房里很明显,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没有,你对我很好,我就是心疼你,你怎麽办啊,你又没做错事情,为什麽要让你坐牢。”
“至少我还活着,对不对,我给你留的钱不会被查抄,你一定要守好,如果节省一点的话,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後半辈子。现在谁都信不得,你身边还有拾安和彩珠,他们也不能全信。”
“我知道我知道,”楚缨哭着点头,“那你怎麽办,边疆是不是很远,你去了那边还能回来吗?我去找你好不好。”
“回不来了。边疆苦寒远超你想象,楚缨,我知道我这麽说很过分,但你等我,等我两年,我会想办法接你过去,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团聚,好不好。”
楚缨捂着嘴边哭边点头,实在是他第一次见宋呈华这麽狼狈,心疼压过了一切。
宋呈华又叮嘱他许多,最後在狱卒进来赶人之前擦掉他的眼泪,“不用担心我,照顾好自己。”
出了阴暗潮湿的监狱,楚缨已经哭得站不稳,彩珠在家里收拾东西,因此只有拾安陪着他过来,“别哭了夫人,少爷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的。”
他希望这位夫人能坚强一点,但看到他比菟丝花还柔弱无力的模样,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
“夫人,我新买了一个小一点的宅院,比不上现在的那个,但足够用了,等安定下来我再买两个丫鬟伺候您。”
宋呈华早早替楚缨想好了退路,连拾安这里,他都留了银子。
许苌的哥哥是圣上眼前的红人,他在御前跪了两晚,终于为自己的妹妹求来了恩典。
宋呈华在狱中写下放妻书,许苌得以归家,以後不再是宋家妇。他们之後没再见面。
虽然是少年夫妻,但双方都没什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