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被双腿锁住腰身、抱着脑袋强行渡气的又是何人?
是何人…
他只觉得脑袋异常胀痛,漫无边际的暗又再次将他包围。
如此幽暗,不见五指,只余下自己的心跳声。
听不见喘息声,或许早淹没于水中。
“阿谷,好了!快出来!”
一道极清的声音骤然闯入黑森森中,似乎拉扯了他一把,可他动弹不了,脑海嗡嗡响,心尖狠狠抽动着。
“阿谷?不要躲着哦,快点出来,听到了吗?”
“再不出来,你阿爹就下去抓你了…”
阿娘…
他缓缓伸出手去抓,一串串水泡极轻极轻地滑过他的手臂,继而消散不见。
昏昏沉沉中,被一股力猛地提出水面。
出水那刻,他被抛到岸上。
巨蛇冲着一身湿漉漉的他吐了吐信子,用吻鳞蹭了蹭他的后背。
“咳咳咳…”
咳出一腔水后,青年狼狈撑坐起来,抱着双膝开始没由来地哭。
巨蛇不知道他哭什么,只是时不时蹭一下他的手臂。
“你走开,别碰我。”青年把头埋得低低,整张脸靠着膝盖,稀里哗啦一顿哭。
兴许哭那些想得起来的物是人非,故人之意好景不长,逝者如斯依然故我。
兴许哭那些想不起来的似曾相识,万丈红尘因何遗落一人,天地辽阔又该何去何从?
巨蛇下巴紧贴着地,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似乎不愿离去。
良久,青年转了下脑袋,半张脸对着它,哽咽问:“吃了就吃了,为何还要把我吐出来?”
蛇没有回应,他继续念叨:“我认识你吗?要你看我笑话?”
这回,蛇吐了吐鲜红的信子。
见蛇这般认真回应,毫无威严杀气,他突感心酸,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笑中带泪。
“多久了?你在这种鬼地方待多久了?有得吃么?有同伴么?不无聊么?”
他连续的几个问,问得巨蛇难以招架,反应都反应不过来。
伸出手去摸了摸巨蛇的吻鳞,他稍稍止住了哽咽,鼻音仍重:“想出去么?”
巨蛇一下昂起了头。
“好,我们出去。”青年深吸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举目环顾,周遭晦暗,望不到头。
巨蛇俯下头,早已准备就绪,可他却瞻顾徘徊许久,目光逡巡着,仿佛在寻找着什么,可这空荡中除了一目了然的黑沉,就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