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後确认了两遍车牌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副驾驶位置的车窗缓缓降下,李烛明眨眨眼睛,看清了主驾驶位上那个正朝自己招手的沈怀霄。
“你怎麽来了?”沈怀霄拍了拍李烛明的手臂,後者乖乖擡起,任由沈怀霄给自己系上安全带。
沈怀霄将空调风调小了些,又把李烛明拿在手里的奶茶放在水杯槽位上,叹了口气道:“因为看不得我男朋友这麽辛苦,还要一个人骑单车回家。”
李烛明被沈怀霄这波直球砸的晕头转向丶猝不及防,他头一偏,不去看主驾驶位上的那个人,沈怀霄在馀光里看到了,他那不知热的还是什麽而通红的耳朵。
沈怀霄伸手捏了捏李烛明耳垂,唇角弯了弯,啓动车子,速度不疾不徐的往家的方向开去。
挺奇怪的,刚在医院困成那样的人,现在待在沈怀霄身边反而睡不着了。
李烛明第五次睁开眼,心觉无聊,便决定趁等红灯的时间逗逗沈怀霄。他转过头,手掌压在沈怀霄握在方向盘的那只手上,後者则不明就以的看他一眼。
温热的手掌覆在手上,沈怀霄慢条斯理的抽出自己被压着的那只手,慢慢的,压在李烛明手背上。
你抽,我压,你抽,我压。来来回回,俩个人闹得不亦乐乎。
两个二十七八的人突然在狭窄的车内变得幼稚起来,成熟似乎被空调风卷走了,留下十七八岁的沈怀霄和李烛明,和留下两个人那双只有彼此的眼睛。
此後苦夏再也不苦,那些很长很长的岁月,终将融化。
门被轻轻合上,沈怀霄换上拖鞋,将一长串噼啪响的钥匙搁下,转身捏捏李烛明的脸,柔声道:“去睡会吧,想吃什麽我给你做。”
李烛明思考了几秒,放下手中的东西,整个人贴在沈怀霄身上,跟树袋熊抱着根树干似的。沈怀霄动了两下没挣开,那搭在腰间的手臂,收的反而更紧了,他索性放弃,拖着李烛明去卫生间洗手。
“我突然不困了。”李烛明飘飘然地被沈怀霄毫不费力的托着屁股抱到洗手台上,唇齿相缠,寂寞的卫生间响起一阵脸红心跳的声音。
沈怀霄拍了拍李烛明的脸,看着他的眼睛,戏谑道:“那干嘛,办事?”
李烛明臊的脸红,捧起沈怀霄的脸就是一顿揉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揉面团,“我刚下班,总要让我休息休息吧。”
沈怀霄眯起眼看李烛明,微微低下头在这人唇上轻啄了下,说:“睡觉去,你总围在我身边会让我分心的,知不知道。”
李烛明收回手,他伸直了腿,稳稳的落下来,修长的手指擡了擡沈怀霄的下巴,笑嘻嘻的瞧着他:“好吧,那我要吃酱油炒饭。”
沈怀霄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微微一笑道:“好的李医生。”
但李烛明没有去卧室。他拿上了沈怀霄前两天给他新洗的睡衣,先冲了个澡,把一身的疲惫感和医院那股难闻的消毒水味洗下去後,用毛巾将头发擦到半干时,困意一点点席卷了他的大脑,後知後觉的困起来,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李烛明前脚刚钻进被窝,後脚六六三就鲤鱼跃龙门似的跳上床,找了个舒服的角度,舒服的位置,尾巴轻轻甩了几下,窝在李烛明手边,跟主人一块沉沉的睡去。
沈怀霄也先洗了个澡,他头发比李烛明的略短一些,在等头发自然风干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端着电脑处理了些甜品店的预备工作,等头发到了半干状态,便围上围裙,直奔厨房做饭去了。
李烛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似乎要下雨似的,黑漆漆的几片云彩聚在一起,压在城市上方。
他屈起双腿抱在一起愣了几秒,几缕发丝落在额前,手在床上摸索一阵,本想找找手机被自己丢到哪去了,结果却摸到一个毛绒绒的“庞然大物”。
李烛明大脑缓慢的运转了下,才反应过来方才摸到的是六六三。
几个小时水米没打牙,李烛明现在不仅饿的前胸贴後背,小心翼翼试探性的喊了句沈怀霄,没成想一开口就被自己那无比沙哑的声音惊到了,他怔了几秒,顶着一鸡窝头趿拉着拖鞋下地,准备去接杯水灌溉一下自己干涸的嗓子。
“醒了?
客厅仍旧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沈怀霄坐在沙发上,听见声响便侧头去看。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防蓝光眼镜,电脑屏幕上的光芒铺在他流畅的侧脸上,镜片上映着来人的倒影,李烛明看见他眼底噙着明晃晃的笑意。
李烛明一屁股坐到沈怀霄身边,接了杯水沉默的咕咚咕咚的喝起来。
“我睡了几个小时?”李烛明咳嗽了两声。
沈怀霄真的认真想了起来,说:“五个多小时吧。”
李烛明向後躺倒,落入沈怀霄怀里,懊恼起来:“我怎麽睡了这麽久。这都十一点多了,快十二点了,我今晚还睡不睡啊。”
“你给我发了值班表,”沈怀霄说,“明天,我记得你也是歇班吧。”
李烛明恍然大悟的看向沈怀霄,“好像是。那我今晚可以熬夜了吧,明天也终于可以赖床了。”
他挤着沈怀霄跟他一块看电脑,他们也不说话,温暖的靠在一起,呼吸丝丝缕缕的无形缠绕在一起,也不觉得饿了。空调凉风徐徐的吹着,期间六六三在床铺上舔完毛,踮着脚尖走出卧室跳进李烛明怀里,脑袋枕在沈怀霄腿上,一副祥和场景。
李烛明待着待着就觉得嘴痒,于是乎,他伸出手,扯下沈怀霄的眼镜,凑上前,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