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八九号的时候,四个人难得都有时间,凑在一块聚了聚。吃饭的地方,不是以往去的那家苍蝇馆子的炸串店,那家店的老板一礼拜前就在店门上贴了条,告知所有常客自己回了老家,白纸黑字上的喜悦快要跃出来。
陈舒安临时换了一家,不知道是不是一家餐馆吃久了,换了个新的,竟感觉口感都不一样了,怎麽都不对味。
“你们今年回家吗?”陈舒安拿起一串羊肉串,嘴里含糊地问旁边三个人。
方汶喝的脸蛋子通红,手不停地敲击着塑料瓶子,大着舌头说:“回啊……回啊,我都三年没回家了……哎,沈怀霄,你今年还不回去昂……你不是也好久没回去了吗。”
沈怀霄心想,方汶真是醉的不轻。
“算了,替我向叔叔阿姨问个好。”沈怀霄推了推方汶的肩膀,试图唤醒这个醉鬼的最後一丝清醒。
方汶迷迷瞪瞪地伸出三根手指比了个ok,看这个样子显然是没听懂沈怀霄叽里咕噜地讲啥呢。他又稀里糊涂地问李烛明:“李烛明……你今年也不回吗,我记得你前面是不是就,就,就,没有回去。”
李烛明回想了下,前年没回去陪梁女士,还是因为那个时候自己十分不凑巧的生病了,一连发了三四天的烧,嗓子哑成了唐老鸭,体重直线下降。烧到最严重的後半夜的时候,李烛明都觉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江城七中的曾经住过的那间宿舍,因水土不服一病不起。
这副样子,李烛明肯定不能让梁女士看见,直打马虎眼,就连梁女士打来的视频或者语音通话,李烛明一个都没有接,全部都是勉强糊弄过去的。
“不确定,”李烛明喝了口汽水,道:“抽出时间,还是要回去的吧。”
说完,李烛明若无其事地往沈怀霄脸上快速瞥了眼,眼珠子转了转,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陈舒安手撑着下巴,心不在焉道:“唉,现在回个家都跟做贼似的,这帮狗仔们大年三十都不休息。前几天我就回了趟我亲戚家,被狗仔一路尾随,等我知道的时候,都已经上热搜了。”
“说你和一个陌生男子三进三出,”李烛明挑了下眉,“对不对。”
陈舒安:“放屁的陌生男子!那就是我表弟!比我小了七八岁啊,这帮傻逼就知道造谣!果然人红是非多。老娘都三个月没谈对象了,这次彻底封心锁爱了。”
“啊,”方汶叹道:“可是我前两天才看见你和一个刚出道的小男生有说有——”
陈舒安一把捂住方汶的嘴,音量陡然升高:“我去你丫的方汶,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三四点钟,他们四个人才各回各家。
李烛明今天穿了件高领的米色毛衣,刚才在陈舒安左一言右一语地作用下喝了点酒,此刻脸红扑扑的,车里暖气又高,没忍住擡手扯了扯毛衣衣领,露出白洁漂亮的脖颈。
“沈怀霄——”李烛明喝了酒就会变得呆呆的,眼神懵然地看着沈怀霄,轻声道:“你想不想跟我回家。”
沈怀霄没喝酒,大脑清醒无比,却因为这句话被砸的头晕转向,不知所言。
“喝醉了,”沈怀霄撩了下李烛明的头发,说:“明天早上再说。“
李烛明脸贴着沈怀霄的脸,脸上那点热气全熏沈怀霄脸上了。
“我没说胡话。”
两个人挨得极近,气息丝丝缕缕的缠绕着彼此,狭窄的车内温度陡然上升,压得人喘不过气。
李烛明一脸认真,眼神和话语赤诚无比:“我很清醒。我问你,要不要和我回去,正式的见见我的外婆,见见我——出生和生长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