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三
这顿饭最後吃到了晚上快两点多,老大一个蛋糕三人一人吃了一块,李烛明则是吃了两块,第一块是在饭前吃的,第二块是在饭後吃的,当作小甜点。
李烛明这一晚吃了很多甜食,又是蛋糕又是绿豆酥饼,咸甜搭配在一起确实不容易腻,但咽下最後一口蛋糕後,他还是捂着脸嘟囔着牙有点疼。
後果显而易见,就是被梁女士明令禁止一个月内禁止再吃任何甜食,还让沈怀霄帮自己盯着李烛明。
接下这个担子後,沈怀霄看着李烛明微微一笑,人模狗样的承诺梁女士会好好盯着他的。
房东大姐是个酒蒙子,取蛋糕时还从家里拿了一小瓶酒,吃点蛋糕喝点酒,吃点米饭喝点酒,吃点菜喝点酒,没一会就喝上头了,拉着李烛明的手说自己见到他第一面就感到很亲切。
梁女士和赵姐都不知道李烛明也沾了酒,他被迫听了一会就找了个理由出门透风去了。
约莫五分钟後,家门再次被吱呀声打开了,李烛明迟钝的擡起头看着站在门口的沈怀霄,在他眼中一个人分成了两道身影,重叠在一起,晃得他闭上了眼。
“怎麽看到我就闭眼睛了?”沈怀霄蹲下身,含着笑意看着晕乎乎的李烛明。
李烛明再睁开眼就看见沈怀霄近在咫尺的脸庞,近到连脸上的每一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你怎麽出来了?”
沈怀霄笑笑:“老人家和大姐都太热情了。”
热情到让他一个一张嘴能吐出两面说辞的双面人都招架不住。
李烛明坐在沈怀霄送给他的自行车後座上,不安稳的晃着身子,自行车随着他的动作一前一後的摇晃摆动着,沈怀霄就蹲在他的脚边,没有说话陪他吹着风,一切都如同细水长流般温柔。
黑夜的沉默被李烛明一句要出去兜风而打破,李烛明不让沈怀霄走,而是让他坐在车後座上自己驮着他。
2012年的夏天,那是沈怀霄第一次进到李烛明的出租房里,他借着虚虚环抱李烛明的姿势,靠在沙发後背上环视整个屋子。借着梁女士和房东大姐聊天的间隙,不那麽绅士丶礼貌的进入他的房间内,沈怀霄第一次知道,李烛明的房间原来也是阴面。
那一年,树荫还在不断生长,蝉鸣声未来得及销声匿迹,高考的即将到来让夏天变得更加漫长丶炎热,一切似乎都要破茧成蝶。
这一年,沈怀霄再次拥抱了有晚风丶枝芽丶少年组合在一起的夏天。他坐在後车座上,腿要蜷缩起来才能保证不挨到地面,坐姿很憋屈,但远比不过握在手里的手机,霸道蛮横占据整个屏幕的催债消息在心里来得憋屈。
沈怀霄作为竞赛生的身份回学校时,七中刚好要搞一个活动,他听了两耳朵方汶说的话,大致就是和往年一样,给临近高考的学长学姐们送上来自学弟学妹们真挚的视频祝福。
“看惯了。”睡眠严重不足的沈怀霄一如往日般趴在桌上。
不同的是李烛明这次没有写题,也同他一样趴在桌上。俩人的睡姿还是有点区别的,沈怀霄是那种把整张脸都埋在臂弯里,只漏出後脑勺的人,李烛明则是半张脸遮掩在胳膊後面,只漏出眼睛与轻颤的长睫毛。
方汶高举右手,手掌牢牢接过站在班门口的程墨面无表情抛给他的冰镇雪碧,扬声说了句谢谢,那人头也没回甚至还有意无意的白他一眼转身就走了。
“卧槽,他装屁呢。”碳酸饮料滋滋作响的声音在沈怀霄耳边炸起,方汶喝了口,决定把还没说出口的那些不好听的话咽回肚里。
胳膊枕太久枕麻了,跟触电了似的。沈怀霄坐起身,随意的把额前稍稍汗湿的头发捋到脑後,淡道:“自己的敌人又回来了,这换你你能高兴?”
方汶哼笑:“这麽看来,他心态还真棒。”
李烛明就是在这时醒的,但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大脑还没加载完毕,听他俩说话内容都是雾蒙蒙的,思索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方汶说的是程墨。
“唉,对了,李烛明。”方汶见李烛明缓慢的擡起脑袋坐直了身子,于是就凑到他跟前,“你今晚有事没?”
李烛明抹了把脸,眨眨眼睛,迟缓道:“没有。怎麽了?”
方汶从嘴角边挤出两声笑,试探性的瞄了两眼低头玩着游戏的沈怀霄,松口气,放下心来继续道:“有个惊喜要给你。”
说完他就站起身,走了出来,重重拍了两下李烛明的肩膀,低声道:“就当是感谢,没有你的出谋划策,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送她什麽礼物。”
话说到这份上,李烛明想拒绝也无法用委婉的话说出了。他只好点头,道了声好,心里隐约猜到了方汶这句话的意图,只是不点明。
沈怀霄在一旁开口:“你选好了?”
方汶搬了把椅子挤在他俩中间,从裤口袋里大手一抽,跟变魔术一样变出来了两张彩色的票票,“昨晚熬夜给她抢的,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乐队演唱会门票。”
李烛明:“你要陪她一起去?”
方汶小心叠好塞回口袋里,认真说:“这两张我都会给她。如果她希望我和她一起去,那我随时奉陪:如果她想和她的朋友一起去,那我也心甘情愿。选择权丶处置权都交给她。”
沈怀霄参加前年的竞赛时碰到过那女生,他之前没想起来是因为完全名字和脸对不上号,但方汶絮絮叨叨的说那麽长时间,也都对上了。
他有幸见到过比那女生年龄小的男生给她递情书的一幕,说的文雅点,就是可遇不可求,说的俗气点,就几乎是男生们心中的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