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住他们。”顾言深头也未回地命令道。
几个黑衣保镖立刻上前,像一堵人墙,将那几个男人死死地拦在原地,任凭他们如何叫骂也无法靠近分毫。
顾言深护着林溪,在无数镜头的追逐和记者们尖锐的提问声中,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向安全出口。
“顾导!你为什麽要保护他?你知道他的背景吗?”
“林溪!说句话!你这是默认了吗?!”
那些声音,像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拍打在林溪的身上。
他被顾言深裹在外套里,什麽也看不见,只能闻到那件外套上,属于顾言深的丶干净而令人安心的木质香气。可这唯一的温暖,却无法驱散他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寒意。
他像一个提线木偶,被动地被保护着,被带领着,穿过这场为他量身定做的丶名为“羞辱”的风暴。
保姆车的车门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
林溪靠在座椅上,低着头,一言不发。披在他身上的西装滑落在座位上,露出了他那套笔挺却已显得无比讽刺的白色西服。
车内的空气,压抑得几乎要凝固。
助理和司机谁也不敢出声。
顾言深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那双空洞得仿佛失去了所有焦距的眼睛。
他知道,沈倦这一招,比任何商业上的打压都更狠毒。他摧毁的,是林溪好不容易才重新建立起来的丶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顾言深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林溪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却没有擡头。
“这不是你的错。”顾言深说,“用家人的过错来惩罚你,用最不堪的方式揭露你的伤疤,这不是一个正常人会做的事。他不是在讨债,他是在用你的痛苦,来满足他那变态的控制欲。”
“他怕了。”
顾言深一字一句地说道:“就在刚才,你在台上发光的时候,他怕了。所以,他才要用这种最卑劣的手段,把你拖下来,让你相信自己只配待在泥里。”
车厢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林溪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过了很久,久到顾言深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时候。
他终于动了。
他缓缓地擡起头,看向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愤怒,没有悲伤,甚至没有恨。
只有一片虚无的丶令人心悸的平静。
然後,他轻轻地开口了,声音很轻,很哑,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