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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番外四（第1页）

第104章番外四

飞机降落在温暖的夕阳下。

转乘火车前往那个曾经熟悉的小镇，一路上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油画。沈倦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然後，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转向身旁的林溪。

林溪正在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车窗，在他平静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这里，是他涅盘重生的地方。

这里，也是沈倦的赎罪之旅的最後一站。

小镇一如两年前那样宁静优美。他们没有入住豪华酒店，而是在镇上唯一的家庭旅馆订了房间。旅馆老板娘是一个和蔼的白发妇人，她看着林溪，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阿树？真的是你吗，孩子？”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说道，“你看起来……好极了！”

林溪笑着和她拥抱：“夫人，好久不见。这是我的……伴侣，沈倦。”

沈倦有些僵硬地对那位夫人点了点头，他听着那个曾属于林溪的化名，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他们先去了那家熟悉的餐厅。

餐厅生意很好，老板娘在吧台後忙碌着。他看到林溪时愣了一下，随即热情地走过来，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天哪！我就知道是你！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我的上帝，我当时就跟所有人说，那个最会演戏的东方小夥子，以前在我们这儿工作过，这简直是我的骄傲！”

老板娘爽朗地大笑着，随即注意到了林溪身旁的沈倦。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倦，这个男人英俊丶挺拔，身上那件看似简单的风衣价值不菲，但他看向“阿树”的眼神，却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

“阿树当时可不容易，对沈倦说道，“他刚来的时候，又瘦又白，一句话都不说，就只会拼命干活。有一次他发高烧，我还以为他撑不过去了。嘿，年轻人，”他转向沈倦，语气变得严肃了些，“你可得好好待他，他是个好孩子，吃了很多苦。”

沈倦郑重地点头：“我会的。”

林溪只是微笑着，没有解释什麽。他带着沈倦，走到了餐厅的後厨。

那里依旧潮湿而狭窄，洗碗机轰隆作响。

“那时候，我每天在这里站十个小时，”林溪的声音很平静，像在说别人的故事，“看着窗外那一方小小的天空，想着，只要还活着，就总有希望。”

沈倦伸出手，触摸着冰冷的丶沾着水汽的不锈钢水槽。他无法想象，那双曾被他用最昂贵的护手霜保养着的手，是如何在这里日复一日地浸泡在油污和冷水中的。

巨大的丶迟来的心疼，几乎将他淹没。

他从背後，轻轻地抱住了林溪，将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声音沙哑：“对不起……林溪，对不起……”

“都过去了。”林溪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语气里没有怨怼，只有释然，“走吧，带你去看我以前住的地方。”

那是一栋老旧公寓楼顶层加盖的小阁楼，空间狭小，斜斜的屋顶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木板床。

沈倦站在房间中央，环视着这个甚至比不上他家衣帽间一角的地方。他能想象出林溪是如何蜷缩在这张小床上，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冷的异国之夜。

他曾以为，他给林溪的那个顶层公寓，是全世界最华美的家。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来对林溪而言，这个简陋的阁楼，才是真正的避难所。因为这里有他最渴望的东西——自由。

“我当时所有的积蓄，都用来租了这个地方。”林溪走到小小的天窗下，推开窗，外面就是蔚蓝的天空，“每天晚上收工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看星星。我觉得，只要还能看见星星，人生就没有那麽糟糕。”

沈倦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出去。

他握住林溪的手，轻声说：“以後，我陪你看一辈子的星星。”

旅程的最後，林溪带着沈倦来到了湖边的一处长椅。

“离开你的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想，‘家’到底是什麽。”林溪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缓缓说道，“不是一栋房子，也不是一张床。它应该是一个……能让你卸下所有防备，能让你安心停靠的地方。是一种感觉，一种归属。”

沈倦沉默地听着，然後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放在了林溪的手心。

那是一把很普通的，没有任何多馀装饰的黄铜钥匙。

“这不是金丝笼的钥匙，也不是哪栋豪宅的门禁卡。”沈倦看着林溪的眼睛，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与郑重，“这是我们家的钥匙。里面没有百合花，没有你讨厌的任何东西。只有……一个在等你回家的，笨拙的沈倦。”

他顿了顿，握紧了林溪的手，连同那把钥匙一起，包裹在自己的掌心。

“林溪，我无法抹去我曾带给你的伤害，但我想用我的馀生来弥补。把这把钥匙给你，不是要锁住你，而是想告诉你，我的世界，永远为你敞开。你想飞，我做你的天空；你累了，我做你的归巢。”

林溪看着掌心那枚带着沈倦体温的钥匙，眼眶渐渐湿润。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我原谅你”。

他只是转过身，迎着吹来的微风，主动吻上了沈倦的唇。

那是一个很轻丶很温柔的吻，不带任何情欲，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坚定。

远处的雪山，近处的湖水，身边爱人的呼吸，共同构成了一幅名为“圆满”的画卷。

灼骨焚心的爱，终于在时光的淬炼下，化作了此刻掌心里的钥匙，和身边人眼中的暖阳。

从此，飞鸟入怀，星河归航。

山高水长，他们还有一生的时间，来书写属于他们的，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