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我在
时间,在这一片死寂的昏暗中,失去了意义。
林溪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坐了多久。
一个小时,或者一个世纪。
当门外最後一点属于沈倦的气息,连同那压抑的丶破碎的呜咽声一起消失时,整个世界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安静得可怕。
他只知道,当他说出那句“别演了”,看到沈倦脸上瞬间崩塌的神情时,他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快意。
没有复仇的爽快,没有解脱的轻松。
只有一种巨大的丶空洞的疲惫,仿佛他亲手将一把刀,捅进了沈倦的心脏,而那刀柄,还握在自己手里,刀刃的寒意,正顺着他的手臂,一寸寸蔓延至全身。
他杀死了那个被他爱了五年的幻影,也杀死了那个曾经卑微爱着对方的自己。
这场战争结束了,战场是他的心,如今,已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焦土。
他蜷缩在门後,像一只在风暴後,从废墟里爬出来的丶瑟瑟发抖的幼兽。冷,是唯一的知觉。
他想,就这样吧。
就这样,在这间屋子里,安静地丶慢慢地,变成一具没有温度的空壳。
他累了,真的太累了。
再也不想去面对镜头,不想去面对世人探究的目光,更不想再和“沈倦”这两个字有任何牵扯。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地板上那张小小的纸条上。
两个字,很简单的字。
没有多馀的安慰,没有急切的劝解,只是一个陈述句。
像黑暗中,远处亮起的一豆微弱的丶却恒定的灯火。它不炙热,不耀眼,甚至无法驱散他周身浓重的寒意。
他只是在那里,静静地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
林溪的视线,就这麽胶着在那张纸条上,一动不动。
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另一幅画面。
那是五年来,无数个沈倦晚归的夜晚。他一个人守在空荡荡的公寓里,面对着一桌渐渐冷掉的饭菜,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感觉自己像一座孤岛。
沈倦也会说“我在”。
但他的“我在”,是“我在掌控你”,是“我在俯视你”,是“你在我的世界里”。那是一种带着施舍与占有的宣告。
而顾言深的“我在”,却是在说:“我就在这里,在你需要的时候,你可以看到我。如果你不需要,我就安安静静地,不打扰你。”
林溪的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胃里空空如也,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对能量的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