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谢林川摸清他习性的第二点:他喜水,厌食,不吃任何肉类。
加上他的名字,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血液仍呈现红色且正常体温恒定在三十六左右,谢林川都要怀疑他一种只需要水分和阳光就能存活的植物。
“脸好的倒是差不多了。”
男人望着蒙蒙变亮的天色,忽然开口。
几天前裴峰发疯的时候曾经殴打过他,几巴掌重的惊人,如今却已经几乎完全看不出来。
木生仰头喝水的动作没停,直到喝完,他才抹了抹嘴,说,“嗯。”
“那天多亏你。”他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这麽看,其实我要谢你的事情有好多。”
谢林川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答话。
他很累,这些天几乎没怎麽休息,夜里也睡不多,昨夜更是一个通宵。
过度劳累给他的感受是後颈密密麻麻的酸疼感,这种不适甚至让他很难立刻入眠,即使他知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睡一觉比什麽都来得实在。
所以他下意识来找木生,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
想听他说话,想待在他身边,想随便听他讲些什麽。似乎只要木生再说一句话,就一句,他就能好得多得多。
想钻进他的怀里,想抱着他,想接受他的吻。
可他又不想把这样的自己告诉他。
木生是个正儿八经的人,上学的时候收情书收到手软,如今过了十年,还是有能让医疗队的小姑娘还是都私心想要多照顾他比别人多一点的能力。
这些天从对他的猜忌调查,再到跟他莫名其妙地变成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谢林川已经能从细枝末节中知晓他经历了很不好的事情,如果可以,谢林川想要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过好自己的一生。
木生不该是一个孤独的人。他受人喜爱,十年前谢林川没有立刻跟人告白,就是觉得这人太好,觉得他应当融入人类社会,应该有子女承欢膝下,有个爱他的妻子,有一个家庭。
他应该美满而幸福,而不是像自己一样,碌碌无为了这些年,眼看着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到头来仍然徒留自己一个人在时间的长河里刻舟求剑,止步不前。
可他犹豫的结果却是木生身上这一身伤。
谢林川恨死自己了。
谢林川笑了片刻,才清了清嗓子,故意引他多说些什麽地低声说:“那你要怎麽谢我?”
“以身相许?”他故意逗他,“以命换命?”
青年没有说话。
“你不舒服吗?”木生忽然问。
谢林川下意识:“没有。”
“想睡会吗?”木生没有理他,接着说,“大部队起床还需要很久,你可以先睡一会儿。不会出什麽大乱子。”
“不用。”谢林川皱了下眉,打断他。
“又没什麽大事,”他再次清了清嗓子,有些烦躁地说,“我回去睡也一样。”
“回去了以後,他们肯定又要把你派到别的地方。”木生拧了下眉,语气有些无奈:“……甚至不需要他们派,你自己也会申请多去几个地方。”
谢林川沉默了。他眯了眯眼,神色有些固执,金色的眸子暗暗发光。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气氛像是僵持。
良久,谢林川微微叹了口气。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说,“不要把你的能力用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