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了对吧?”
“你绝对是笑了!”
“宋陆礼居然笑了!”
宋陆礼看着黑夜里激动到狂奔的影子,只觉得他有病。
可他的心底莫名涌起一个奇怪的想法——
要是这条回去的路再长一点就好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有这种想法。
可能是一旦到家,他就会像完成任务一般进到书房,而枭明炀则会转身跑进另一个房子,去找另一个人。
那晚写题时,宋陆礼总是忍不住分神。
枭明炀的世界好像没有自己也可以。
毕竟也没有人会喜欢一直跟他这种闷葫芦在一起。
他的世界只有紧闭的书房和写不完的作业题,而枭明炀的一切都是彩色的,他喜欢在篮球场下肆意奔跑,喜欢勾着兄弟的脖子吹牛,哪怕因为上课打瞌睡被老师叫起来发展,也会厚着脸皮跟对方撒娇,只为了少站几分钟。
他们好像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好像被迫捆绑在一起,成了缠绕在一起的,钳子都拧不断的铁丝。
那晚宋陆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连上课的时候也总是忍不住走神。
他第一次被老师叫进办公室,关切地询问了十几个关于「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的问题,确认他只是没睡好後,才放心地让他回去。
路过篮球场时,他又看到枭明炀在打球了。
和那群他慢慢开始眼熟的同伴。
枭明炀的头发被额头冒出的细汗沾湿,紧紧贴在头皮上,邋遢得让人不忍直视。
他却像中了邪一样,停下了脚步,连眼睛都挪不开了。
春风拂过脸颊,带着几人的闲谈也一并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阿炀,你干嘛对那个闷葫芦那麽好啊?要不是他是个男的,我都怀疑你要变成人家舔狗了。”
“我说了啊,他是我最好的兄弟。”
“我看人家不见得把你当兄弟哦。”
“胡说,他这几个月不是对我挺好的嘛,他这个人就是不爱说话了点,他身上的可爱你们还领会不到。”
“你就领会到了?我上次看你被他气到心脏疼。”
“别瞎说啊,我那明明是被他可爱到心扑通扑通跳。”
宋陆礼双手死死抱着书,看着被围在正中央的少年,「可爱」两个字钻进了他的耳朵,碎成粉末,融进血液里,连不断起伏的胸口都有点发堵。
他死死咬着下唇,却能阻止不了嘴角上扬的弧度。
一种无法言说的酸意在心口蔓延,直到下一句话又顺着风飘进耳朵里——
“那宝贝你看我这样子可爱吗?你的心有没有扑通扑通跳?”
“行了。”宋陆礼眼睁睁看着枭明炀把那人推开,又反手把对方搂进怀里,“你最可爱,你比他可爱一万倍行不行?”
宋陆礼抱着书本的手指恍然一松。
他狼狈接住往下掉的课本,几乎是本能地,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离了篮球场。
心口的那股酸意慢慢涌到鼻尖,变成了他眉间的枷锁。
枭明炀这个人果然很让人讨厌。
聒噪,任性,没心没肺。
一只被人围在中间起舞的花蝴蝶!
疾走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宋陆礼低着头,擡手抹过眼角那颗要掉不掉的眼泪。
胡说。
明明是肆意潇洒,随性如风。
宋陆礼。
别撒谎了。
你恨来恨去,不过是恨明月高悬不独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