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你在干嘛
熬过夏季最热的几天,送回厂家的机器终于修好还回来,工作运转步入正轨,迟宏达也要离开库山。
上了年纪的人劳累了一整个三伏天,若是细看,就能发现老爷子脚步有些发沉,方芩明显能感觉到老师的身体,已经远不如自己刚上学那年了。
正好刘悦直播间上了新産品,方芩给迟宏达买了点人参雪蛤,在他走之前的晚上送到迟宏达房间。
只是没想到,开门进去时,发现迟宏达就着一碟子五香花生米,自己正偷偷喝酒。
一罐药酒,里边泡了一大半乱七八糟的东西,方芩一眼就认出来是孙富华家的那坛。
“孙叔什麽时候把他家的酒送来的?”方芩问。
“过来坐!”迟宏达招呼方芩坐在他旁边,“你怎麽知道是他的?”
看来老爷子喝的有一会,已经上了脸,堆积在一起的皱纹都发着红光。
“他家酒缸里的乌梢蛇,看着最吓人,跟还活着似的。”
方芩见过好多次乌梢蛇,只有孙富华家的张着嘴,像要冲出玻璃缸咬上一口喝它洗澡水的人。
它和迟宏达在旅店的小方桌对坐,迟宏达把自己用的两个摞在一起的一次性纸杯,匀给方芩一个,往里倒了半杯酒放在方芩手边。
“喝点!”
方芩摇头:“这太多了,老师。”
迟宏达嗐了一声,把方芩杯里的酒倒回自己杯里,只留了一个杯底。
“少喝点,这对男人可是大补!”
方芩盯着剩了一杯底的酒,没再拒绝,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并不辛辣,带着药材的清苦和厚重的回甘。
迟宏达看着方芩喝下去,满意地点点头:“背一下乌蛇丸的成分。”
两人对视,一同噗呲笑出来。
这种既专业又幼稚的游戏,只有方芩能配合迟宏达玩。
方芩赶紧在沉静良久的的记忆里疯狂搜索,最终找到答案,自信回答道:“酒浸乌梢蛇,干蝎,天南星,附子……”
监考老师半晌没给答案,方芩有点不自信了,“对吧,老师。”
“对吗?”迟宏达又给他一次机会。
方芩把这几味药,从头捋到尾,恍然大悟:“错了错了,不是附子,是白附子。”
“对喽!”迟宏达往嘴里扔了两颗花生米:“附子和白附子可不一样,乱用药容易吃死人啊!”
“太久没碰书,有点忘了。”
方芩过于谦虚了,这种考试工作都用不上的东西,就算还在念书的学生,都不见有几个人能记得清,迟宏达平静地说:“你信不信,迟云臣都不认识乌梢蛇,他上学那几年,中药鉴定,每学期都倒数第一。”
一个爷爷,一个爱人,总是不经意间把话题引到迟云臣身上。
方芩替他找补:“那麽多学科,肯定有他学不过来的。”
“哼!他没几科是不倒第一的……”
“您之前也不是这麽说的。您可说他是青年才俊呢!”
若不是迟宏达这麽说,他和迟云臣几辈子也不会有交集。
“你这孩子!”迟宏达听方芩笑着揶揄他,骂到:“我看你是彻底让那小兔崽子教坏了!”
方芩家里没有长辈,偶尔听见一个亲近的老人这麽说他,竟觉得心口暖呼呼的。
“您不也很担心他麽。”
迟宏达先是被他说的一愣,但立马反应过来:“能不惦记吗,这孩子,唉……”
迟宏达脸上露出少见的柔和表情,归根结底,自家长辈说起孩子,不管是骂还是夸,都是爱。
“你都不知道他小时候,被惯成什麽样。小学之前,只要不合他心思,就扯着嗓子嚎。你师娘心疼他,他一哭,就赶紧去哄。上小学以後,不嚎了,他知道怎麽能拿捏他妈和他奶奶,就坐那吧嗒吧嗒掉眼泪。好麽!更让人心疼了。想要的东西看一眼,要是不给他买,就要作天作地,闹个没完。”
“啊?他小时候也这样啊?”方芩听到他爱听的,竖着耳朵继续问:“还有吗?”
“十岁那年,在夜市,看见卖小鸡的摊子,说什麽都要买。拿回家不够还要晚上搂着睡。半夜鸡崽子拉了他一身,给他臭醒了,从那以後说什麽都不上床睡了。他爸没办法,把被褥床垫,连带着床,都换成新的了。”
“噗!”方芩笑出声来,怪不得迟云臣现在这麽矫情,都是小时候落下的病。
“其实家里最惯着他的是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