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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库山新县（第1页）

◇第27章库山~新县

基地选址在新县，再细分些，是新县县城十几里外一个叫库山的小村。村子三面环山，早些年，出来进去都不是很方便。不过好在国家基建实力强大，现在库山的高速公路四通八达，能够直达市里的机场。

来接机的是库山村书记刘权，也是迟云臣的大学同学。

当初基地能选在这儿，全靠刘权极力争取。

刘权这人看起来朴实无华，个子比方芩矮一点，鼻梁上架着副窄边眼镜。他的肤色和那些常年不见阳光的上班族截然不同，是被风吹日晒後的古铜色。虽和迟云臣同龄，但眼角的皱纹明显更深。

毕竟，没几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像迟云臣那样，在脸上花那麽多心思。

迟云臣简单给刘权和方芩互相做了介绍，三人便朝着停车场走去。

刘权开来的是一辆车龄不小的五菱宏光。迟云臣远远瞧见，手按着胃，满脸嫌弃地抱怨：“又开这破车，我不是在村里留车了吗？”

刘权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娇贵模样，语气平和地说：“我开你那车，村里人不得说我生活作风有问题。再说，你带了这麽多行李，不开面包怎麽装得下？”说完，瞥了眼迟云臣那些大包小裹的东西。

“我一坐这车就反胃，要吐……”

方芩实在不想再听迟云臣抱怨，一脸珍重地拍了拍迟云臣的肩膀，然後头也不回地推着行李走向车子，说道：“权哥，东西放後备箱行吧？”

刘权老实得有些木讷，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哎，对，我给你开门。”

迟云臣还想争辩几句，这时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收到的短信，皱了皱鼻子，便不再吭声。

机场小得可怜，车子拐了两个弯就驶离了。五菱宏光由于塞满了某人的行李，轮胎承受的压力变大，刹车或转弯时更会发出更明显的“嘎吱嘎吱”声。罪魁祸首表示坐副驾驶晕车，扶着额头和方芩并排坐到了中间。

车子平稳行驶後，迟云臣把刚才收到的短信拿给方芩看。黄嫂发来的，大致内容是：老黄已经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会再找迟云臣的麻烦，让迟云臣别担心。还有老黄准备重新开始，做点小本买卖。

汽车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沿途不时经过农田和林场。山里空气清新，车速不快，方芩把车窗降下一些，裹挟着泥土和深秋树叶气息的空气一下子涌进鼻腔。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微笑着看向迟云臣，由衷感叹：“敞亮——”

迟云臣明白他的意思，也学着他的样子吸气呼气，笑着说：“敞亮——”

北方的秋天来得格外早，还没到十月，树叶就已经红了一半，是李白见了都要诗兴大发的顶级美景。

“咱们北边最大最高的山叫白山，村子都是依山而建。白山物産丰富，四季景色各异，山里还有无数珍稀药材，对咱们中药人来说，那就是一座宝库……”

刘权一路上滔滔不绝，他的介绍语言丰富丶情感细腻，听着就像方芩平时看的人文纪录片。刘权看着是个闷葫芦，能如此流畅地讲下来，可想而知这些话他已经重复了多少遍。

就这样讲了一个多小时，方芩终于看到了村口那块孤零零立着的丶写着“库山村”的石碑。

方芩小时候也生活在类似的村子里，不同的是，他老家没有连绵的山峰。而且，他对小时候的记忆十分模糊，仅存的那些回忆，也都称不上美好。

他透过车窗左顾右盼。来的路上，一路都是瓦房，那些经过高温煅烧的琉璃瓦，釉面平滑光洁，反射着淡淡的光晕。可仅仅相隔二十几公里，眼前却变成了陈旧的红砖房，感觉这里的经济一下子倒退了十年。

“咱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村里最平整的一条柏油路，也是去厂区最好走的路。库山地多人少，整个村子不到两百户人家。现在大部分青壮年都在周边县里的厂子打工，村里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刘权介绍道。

方芩想着刚才路上看到的铮亮琉璃瓦，心中疑惑，这麽小的地方，贫富差距怎麽这麽大？于是问道：“权哥，一路过来，怎麽房子都不一样呢？”

刘权一边开车，一边缓缓说道：“以前一样，都是砖土房，三四十年前，这边就流行盖这种房子。头十年吧，县里组织大家种药材，别的村子都积极响应，时间长了，自然就挣钱了。”

“那库山村怎麽……”方芩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麽问，便停了下来。

“库山村前任领导班子不作为，张罗了几次，最後都不了了之。时间久了，老百姓都没了信心，反正种粮食每年也有固定收入，现在都不愿意再尝试种药材了。”

方芩点了点头，又想起刘权在前面看不到，便认真地回了句：“这样啊。”

虽说种粮食旱涝保收，每年都有稳定收入，但肯定比不上种植珍稀药材赚钱。

迟云臣半晌没说话，这时接过话茬：“他们就是想不开，假设一家有二十亩地，日积月累下来，人家大瓦房可不就盖起来了。”

正说着，路口来了一群羊，“咩咩咩”地过马路，车子被迫停了下来。

刘权再次加入对话：“村里大多是老人，接受新事物确实困难。我妈到现在还不会用智能机呢。不过慢慢跟他们讲，肯定能行的。”

羊群後面跟着两条黑狗，十分通人性，看见路上有车，急忙叫了几声，把羊群从马路上赶开。

刘权语气中满是无奈：“而且老百姓之前被伤透了心，都觉得种药材是当官的忽悠人的，再也不相信了。”

方芩听着他的介绍，一时间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发起呆来。这时，面前的车窗处出现了一颗薄荷糖。他转头一看，迟云臣不知从哪儿变出了糖块，左手举着一颗，右手摊开，捧着五六颗同样的糖问他：“想什麽呢？”

方芩接过一颗，剥开糖纸扔进嘴里，随口敷衍道：“也不知道盖一个像样的大瓦房得多少钱，以後想来这养老。”

迟云臣把剩下的糖放进方芩的衣服口袋，轻声笑道：“到了我帮你问问。”

新厂区的建设离不开成熟的种植基地，方芩在公司接触的都是书面材料，还不知道中药基地周边的农田不种药材反而种粮食。他略作思考，轻声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库山村不种药材，那咱们为什麽还把基地建在这儿？”

“他从知道我要建基地开始，就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我不同意，他都能去我家把我扛来。”迟云臣用手指轻轻点了下刘权说道。

迟云臣可不是那种钱多得没处花的冤大头，以方芩对他的了解，他肯定不会因为同学关系就做赔本买卖。方芩脸上闪过一丝疑惑。

迟云臣顿了顿，凑近方芩耳边小声说：“而且我考察过了，周边二百公里内，没有像库山村这麽大的空地，也没有哪个地方像库山这麽欢迎我。周边村子都在大规模种植，就算库山村接着种粮食，我从附近收货也没什麽影响。”

刘权正专心开车，没听清前面两人说的话，只隐隐约约听到“周边村子”“附近收货”几个字，急忙反驳道：“别对我们村这麽失望，我一直在努力。”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开始上山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