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退一万步说,天无绝人之路,老家的地卖了,她的债也就还完了。还都还完了,方芩还要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掏出来说。
这种质问让她羞耻,让她难堪,让她浑身不自在!
所以她没忍住,刀子一样的话就朝着方芩扔了出去。
可当方芩关上门那刻,她就已经後悔了。
这都是小事儿。
做家长的,自家孩子再怎麽样,都是好的,犯了再多的错,也会原谅他。
比如方韵。
方韵尝试过各种方法,她打过他,骂过他,她也吓唬过方芩。可方芩却始终不为所动。她看着方芩凹陷的脸颊,又怎麽会不心疼。
她收拾了带血的桌椅,把地上最後一块污渍擦干净,然後坐在收银台那张塑料凳子上,用了半宿,想明白了。
只要方芩高兴,他愿意干嘛就干嘛吧。
所以她第二天一早就给方芩打电话,准备告诉他,让他晚上回家,再把那个王八蛋也带回来,给他做点好的。
瘦的跟个刀片似的!
电话铃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直到自动挂断,方芩都没接。
她又给方芩发语音,也是没回。
她有点慌了。
她怕方芩死脑筋,她说什麽就信什麽了。她越想越害怕,气话可不能当真的。
所以她找到了李信,这个她唯一认识能联系到迟云臣的人。
许文焘和李信匆匆赶到迟云臣的别墅时,只见迟云臣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头发凌乱,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他的身旁,行李箱被胡乱扔在地上,里面的衣服露出一半,像是被人匆忙翻找过。
许文焘和李信对视一眼,到底是许文焘性子急,快步上前,一把拉起迟云臣,急切问道:“方芩呢?你们到底怎麽了?”
迟云臣缓缓擡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许文焘,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来不及解释,许文焘和李信接上迟云臣,按照迟云臣手机里的定位一起去找方芩。
导航显示的地点正是方芩父母晚年安居的墓地。
许文焘问:“方芩怎麽跑那去了,你这定位准吗?”
“定位是准的,我也不知道……”迟云臣丢了魂似的把手机捧在怀里,“外面还下着雨呢,他怎麽来这了……”
“你问谁呢?方芩好端端跑这来干嘛?”李信从副驾驶转过头看着迟云臣,皱着眉头,语气是藏不住的指责:“你又干什麽了?方芩好端端的怎麽会联系不上?你俩不是一起去见你爸了吗?”
“他跟我爸吃饭时……我爸把他当普通朋友介绍,我气不过和我爸吵起来了,他反倒说我不懂事,说我爸没做错。……他根本就不跟我站一边……我就吼了他几句……”
“你!”李信听了迟云臣的话,气得手指着他,浑身颤抖,“你跟你爸的破事你让他站什麽队啊!他在韵姐和你之间,想都没想,直接选了你,还不行吗?你就要全世界都围着转,都把你当中心吗?你们迟家的烂事儿,跟方芩有什麽关系啊?你拿他撒什麽气啊?”
迟云臣听了李信的话,不解地问:“什麽叫选了我?”
许文焘在一旁,看着迟云臣这副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他叹了口气,开口说道:“他姐早就知道你俩的事了,方芩没告诉你吧?”
“什麽?”迟云臣听到许文焘的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震惊,瞬间愣在那,“什麽时候的事?”
“在你把姜凯成打了的时候,在他自己在库山给你收拾烂摊子的时候,在他低三下四挨家挨户赔礼道歉的时候。也有可能比这时间都要早。他姐知道你俩在一起,不用说,你也能猜到是什麽反应吧?”许文焘说着踩下油门,超了几台车。
迟云臣像被从头顶浇了盆冰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我……我不知道……”
李信继续说:“你是不知道,他从你打过姜凯成之後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吃什麽吐什麽!你看不见他这麽瘦?你就不想想他为什麽这麽瘦?”
“李信,你行了!”
李信被许文焘打断,嗤了一声,转过去不再看他。
“我……”迟云臣张了张嘴,脑海中一片空白,“一会找到他,就带他去找他姐,不管她要我干什麽,我都答应,只要方芩好好的,我怎麽都行……”
七点钟的墓园下着雨,离着老远就能看见一团团的水汽。李信刚推开车门就被冷风呛得咳嗽,这地方阴森森的,要比京溪市内冷的多。
迟云臣刚推开车门,一股刺骨的冷风便扑面而来,瞬间穿透了他的衣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他顾不上这这些,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方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