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能知道的?”许文焘也好奇地问道。
“我……”
“啊对对,他肯定有同学也在奥美实习,问问不就知道了,是吧方芩。”老黄紧接着接话。
方芩“腾”地一下站起来,紧紧攥着拳头,昨天刚修剪过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不是的,就是偶然知道的。”
潘宇见方芩被迟云臣逼问得无路可退,赶忙把话题引回正轨:“别说这个了,按方芩说的查查不就好了。”
“可是办公室以前没有监控啊。”迟云臣说道。
方芩被潘宇拉着坐下,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喷泉雕像附近有一个摄像头,可以按时间查一下谁在那时离开公司。”
“可是公司这麽多人,单凭这个也不能证明什麽。”迟云臣依旧不依不饶。
方芩感觉自己快被逼急了。
迟云臣这一系列毫无逻辑又不符合真相的发言,听得许文焘一头雾水,他在桌下踢了迟云臣一脚,暗示他的反常。
迟云臣并毫不理会,反而继续说道:“给你通风报信的熟人,是谁啊?”
方芩顿时泄了气,原来迟云臣是这样的人,连最简单的查监控都不愿去做,看来自己预想的没错,迟云臣更愿意相信与他一同创业的老员工,而不是自己。
那个在他脑海中好不容量树立成游刃有馀的青年才俊形象,此刻轰然倒塌,只留下一抹泛着金光,腐朽的痕迹。
方芩觉得再留下来也没什麽意义了。
他努力保持上半身的挺拔,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太过糟糕,说道:“既然这样,我没什麽好说的了,等待公司的处理结果。”
事情的发展也出乎潘宇的意料,她无奈地叹口气,低下头不再看迟云臣。
迟云臣此刻才後知後觉地意识到自己玩脱了,或许从一开始他对方芩的怀疑和猜测就是完全错误的。
眼前这个受了委屈只会默默咬牙忍受的,才是真正的他。
“潘宇,你出去吧。”迟云臣把潘宇支了出去。她临走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迟云臣一眼,实在觉得他的行为太不合理。
“既然我把你们叫来,就一定有充足的证据。”迟云臣终于起身,从那片阴暗不明的光线中走出,站在方芩和老黄中间,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方芩说的证据还远远不够,办公室以前确实也没有能拍到的监控。”
随後,他单手按在老黄肩膀上,动作看似亲密,语气却冰冷得前所未闻:“一定要证据确凿啊,是吧!黄哥。”
许文焘默契地按亮了投影仪。
迟云臣不想让员工觉得没有隐私,所以这几年一直没在办公室安装监控。
但偏是碰巧,附近一家公司上个月失窃,许文焘父母都是警察,从小耳濡目染,防范意识更强。强硬告诉迟云臣,办公电脑里存着公司好几年的资料,万一被小偷卖了二手,臣成可就吃大亏了,真丢东西,哭都没地方。
于是,他俩协商後,在角落里安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只在下班後开啓。
投影仪的画面投射在整面白墙上,隐秘的行为被公之于衆。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下班时分,画面里的方芩正在收拾东西,整理好桌面後便离开了。迟云臣按下快进键,半小时後,本应早就离开的老黄又折返回来,他探头探脑地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後,径直走向方芩的工位,打开了电脑。
方芩的电脑设了锁,密码是0220,他的生日。由于他目前还未接触到公司太核心的工作,电脑里也没有机密文件,所以密码设置得比较简单,有心人很容易就能看到。
无需多言,大家都明白,老黄就是用这种看似朴实无华的手法陷害了方芩。
迟云臣关掉投影,恍惚间,方芩觉得老黄仿佛一瞬间沧桑了许多,脸色像泡发的海咸菜,又绿又亮。
“黄哥,你记性挺好啊,方芩的密码都记得。”迟云臣冷冷地说道。
老黄被这一系列变故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连说话都变了调:“云臣……”
“为什麽要这麽做?”迟云臣质问道。
老黄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许文焘无奈地摇头:“你电影看多了吧,把这东西发过去,对你有什麽好处?人家能给你升职还是加薪?”
“云臣,对不起,现在说什麽都晚了。”老黄双手扶着桌子,把脸扭到一边,不敢直视迟云臣。
老黄回想起很久之前,在一次交流会上,他与奥美的前任总监交换了名片,後来还约着出去喝了两次酒。
只是那次醉酒後,他忍不住倾诉了家里的困顿,家庭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三个孩子压得他像缸底常年见不到阳光的旱地王八。那人便承诺他,只要按要求做,就给他中层以上的职位。
其实一开始他是不想做这种一旦暴露就会颜面扫地的事的,可是,可是……最终还是没能抵住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