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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冲突（第1页）

第92章冲突

空气里冷光交织，帝常安自幼习武，因为身份原因甚少真刀真枪地拼杀，但想要赢过帝方遥也不算太辛苦，他亲手挑飞帝方遥手中的剑时，清晨的阳光透过林叶间的缝隙投射了进来，打在帝方遥的鎏金发冠上，闪闪发亮。

“皇叔，你输了。”

剑尖抵着帝方遥的喉咙，他沉默地站在原地。

“你总觉得父皇对不起你，可他没有对不起你。”帝常安轻咳两声，“储君之位是皇祖父给的，他与母後的婚事是自己跪了一天一夜求来的。”

“一派胡言！”帝方遥斥道，“凌霜是父皇属意的太子妃人选，若非帝方远横刀夺爱，她本是我的妻子。”

帝常安气笑了。

“皇祖父起初属意的太子妃人选是你萧家嫡女，因为他怕父皇日後对你不利，保萧家就是保你。”帝常安手未动，淡淡道，“是父皇一早就爱慕母後，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皇祖父松口。”

“此事，在高祖手札里记得清清楚楚。”帝常安冷笑，“我也觉得很可笑，凭什麽被要求做储君的是父皇，成了所有人靶子的是父皇，被你记恨这麽多年的还是父皇，而你，站在高祖身後，受尽他的庇护，却还恨他怨他唾弃他。”

“我不该恨吗？我不该怨吗？”帝方遥理智尽失，他质问道，“给我无边宠爱的是他，将我从云端拉下来的也是他，以爱之名困住我母後的是他，最後逼疯她的还是他！”

“他既然爱我，为什麽最後却不肯给我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

“他既然爱母後，又为什麽不肯包容她，还要指责她变得面目全非！”

“明明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所以你就将一切不甘心发泄在父皇和哥哥身上？”帝常安终于也克制不住怨愤，很多话他憋了很多年，“即便父皇自幼体弱，但他为何英年早逝，真的只是因为母後和哥哥去世吗？哥哥又做错了什麽！他自幼敬你爱你，就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这个地方，你就将他们夫妻赶尽杀绝？”

“你说你没错，那他们又做错了什麽？！”

帝方遥闭了闭眼：“说什麽也没用了，好侄子，我和你们一家的烂账，早就算不清楚了。”

“我只想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一切，我们之间总有一个人要留在这里。”趁着帝常安不注意，帝方遥向後躲闪，跟在他身边的护卫迅速猛冲上来，与帝常安缠斗在一起。

这些人身形高大，体态强健，手臂上绑着臂缚，身上的软甲轻便又坚硬。

可是有备而来了。

帝常安举剑格挡不间断的攻势，右手虎口被震得发麻。起初，这些人的招数可谓是层出不穷令人难以招架，帝常安带来的南境军士兵在南疆久居，甚少见到这样猛烈的打法，死伤无数。

好在多出其不意的剑招也有用尽的时候，初时的手忙脚乱渐渐被从前日复一日的训练和实战抚平，帝常安也在缠斗中发现了他们的熟悉之处。

“他们是北夷人。”帝常安没有犹疑，肯定道，“是北夷的战士。”

“你竟然真的和北夷有了勾结。”帝常安有些难以置信，帝方遥站在北夷护卫围起的安全区里，闻言冷笑一声。

“我是个疯子，你不是很清楚这一点吗？”帝方遥冷声道，“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与北夷联手又如何？”

人高马大的北夷战士举刀砍向帝常安，帝常安举剑抵住，进退两难间，林间响起了另一种声音：

“郑啓文以为自己骗过了你，殊不知自己也被蒙在鼓里。”

沈御风破风而来，话音落下时，他一剑劈开架着帝常安施压的北夷人，反手抹了他的脖子。

“常安！”他回身握着帝常安的肩，焦急问，“你没事吧？”

沈御风浴血而来，左肩被砍了一刀，从衣服的豁口处渗出大片血色，将原本深色的衣料染得更加沉重，他的右脸甚至也被划了一道浅浅的痕迹，血迹已经干涸。

这是帝常安一眼就能看见的伤。

“我没事。”帝常安放下剑，手轻轻握了握沈御风的左胳膊，“怎麽伤的这麽重？”

沈御风没回答，他没法告诉帝常安，方才他比失去神志的私兵更加疯狂，沈琦跟在身边，一时之间不知道究竟谁中了蛊。

中了迷叠蛊的敌人太难缠，若非如此，沈御风没法这麽快在山林里找到帝方遥的容身之处，也没办法这麽快赶到帝常安身边。

一想到若是方才自己来晚一步，北夷人的长刀很有可能劈到帝常安身上，他就恨不能再长出两根翅膀。

“没事，小伤。”沈御风的长剑上还滴着血，他伸手将帝常安护在身後，对帝方遥说，“王爷，两日未见，你就从皇亲国戚变成乱臣贼子，真是唏嘘。”

帝方遥目眦欲裂：“沈！御！风！”

他讨厌沈御风，比厌恶帝常安更甚。

为什麽呢？

因为沈御风虽没有生在皇家，却依旧是天之骄子。他是定远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连高祖皇帝在时都亲赞过他有先祖之风，日後必然建功立业前途无量。夸一个外姓子有先祖之风，简直就是在打全体宗室子辈的脸，可偏偏帝方远不介意，已经懂事了的帝清河也不介意。帝方遥介意，可他自知自己的儿子比不上沈家的小子，也比不过帝清河和帝常安，这和承认自己不如帝方远和沈长景一样令人不忿。

还因为沈御风一出生就获得了沈家人全部的爱和重视。独子的独子，嫡子的嫡子，多麽令人艳羡的身份，沈家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沈长景再不可一世，提起儿子依旧是和颜悦色，恨不能将自己有的全部送给他，养的他恣意妄为，入宫都如入无人之境，肆意到了让人嫉妒的地步。

还因为沈御风是沈长景的儿子，只这一条便足够帝方遥对他嗤之以鼻。他幼年时也想与沈长景交好，谁会不想与手掌北境二十万大军的定远侯府交好？可无论他如何亲近甚至讨好，沈长景永远对他不假辞色，却偏偏对帝方远极尽友好之能事，重华宫的那些年里，沈长景只认帝方远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