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隅驼背弯腰努力缓解尿急,佯装害羞。
“你是神婆,为何怕鬼?”墨淮桑冷着一张脸。
东隅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被女鬼凸出的眼睛凝视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她讨好一笑,眼下浓浓的黑眼圈,配上惨白的脸色,越发像只貔貅。
“此事说来话长。”
她眼珠一转,神情微凛:“我的确怕鬼,不过,自从能真正见到鬼之后,我才对神婆这个职业有了敬畏,也能真正帮助那些为邪祟所扰的人。”
“那之前你都是在糊弄人?”墨淮桑步步紧逼。
要不要这么一剑扎心啊老兄,东隅腹诽,含糊道:“以前学艺不精,必然有做得不妥当之处。”
“会巧言令色!”墨淮桑没好气,“若是下次故弄玄虚让我抓到……”
“墨少卿……”东隅突然举手,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请容我先告辞一会再来聆听教诲。”
“你又要耍什么花招?”
“如厕。”东隅满脸无辜,出门前回头追加了一句,“是您让我诚实的。”
那张白嫩的脸上又浮起了淡淡红晕:“简直……不知廉耻!”
若墨言在此,估计会不敢相信,自家郎君居然在厚脸皮面前败下阵来。
东隅不知救命稻草被自己气到,她心心念念只想着如何背靠这棵大树。
不料等她解决完内急回来,门口只有两位侍女,态度和善地请她用膳,又派车送她回大安坊。
全程都搭不上话的东隅,只能带着小小遗憾坐上马车,不过转瞬间,她又满怀信心——她一定能赖上墨少卿。
东隅风风火火冲回租赁小院,第一时间去西边厢房给满屋子的神佛烧香。
简单的木头柜和短榻上,高高低低摆了一圈竹制牌位,道教的元始天尊、玉皇大帝,佛教的文殊、地藏、十八罗汉,还有女娲伏羲、财神灶君……
牌位上满是烟熏火燎的痕迹,一看就知供了好些年头。
东隅一一奉上香火,甭管什么谱系的菩萨,主打的就是漫天撒网、心诚则灵。
最后跪在养父母的牌位前,烧纸钱。
爹娘是在城郊东边的一条河边捡到她的,身上有剑伤,手里紧紧捏着一枚玉佩,衣裳质地极好,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
她醒来后,记忆全失,只记得自己五岁。
爹娘一合计,担心还会有仇家来追杀,便养下了她。
她爹祈神棍跳大神,红白喜事上做法事、请神、送神,凡此种种不在话下。
她娘是个神婆,在家里常年供着神龛,接待来问事的妇人,偶尔画符念咒混点钱。
她十四岁开始,便以职业神婆讨生活。
十五岁时,爹娘相继离世。
阿娘临终前,将珍藏的玉佩拿出来,告知了东隅的身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试图复仇,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