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二,邻村赵家沟的赵老六请李刚去吃杀猪饭。
寒冬时节,山里的风格外刺骨,李刚裹紧了棉袄,对媳妇王芝嘱咐道:“我快去快回,要是回来得晚,你就先睡,莫等我。”
王芝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活,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个龟儿子少喝点猫尿,上次回来吐得一地,看老子不捏爆你的卵蛋。”
李刚嘿嘿一笑,凑过去在王芝屁股上捏了一把:“晓得咯,婆娘莫啰嗦,晚上臭逼洗干净,等我回来收拾。”
“滚你妈的,一天天没个正形。”王芝笑骂着抄起锅铲作势要打,李刚早已闪身出门,蹬上那辆破摩托车,动了几次才打着火,突突突地朝赵家沟方向驶去。
山间的路蜿蜒曲折,两旁是光秃秃的树干和枯黄的野草。虽是寒冬,但阳光洒在身上仍有几分暖意。
李刚骑着摩托车,心里盘算着赵老六家的杀猪饭该有多丰盛,想着那新鲜的猪血汤、爆炒猪肝、红烧肉,不禁咽了咽口水。
更重要的是,能和几个老友聚在一起喝上几杯,在这农闲时节,实在是难得的享受。
到了赵老六家,院子里已经聚了十几号人,热闹非凡。大铁锅里冒着热气,猪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男人们围坐在一起打牌聊天,女人们则在厨房里忙碌。见李刚来了,赵老六赶紧迎上来。
“刚娃子,就等你了!快来,三缺一!”赵老六拉着李刚就往牌桌走。
李刚也不推辞,坐下就和众人打起牌来。几轮下来,有输有赢,气氛热烈。不一会儿,酒菜上桌,大家围坐在一起,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划拳声、笑闹声不绝于耳。
李刚本来酒量不错,但今天不知怎么,几杯下肚就有些头晕。他看着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赵老六家的房子似乎比记忆中老旧许多,墙上的白灰剥落,露出里面的土坯。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也枯得厉害,光秃秃的枝桠在寒冬中像鬼爪般伸向天空。
“刚子,啥呆呢?来,再走一个!”同桌的王老五举杯劝酒。
李刚摇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便又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等酒席散时,已是傍晚时分。几个路远的客人提前告辞,李刚本想一起走,却被赵老六拉住:“急啥子嘛,天还没黑透,再耍一会儿。”
等李刚终于骑上摩托车准备回家时,太阳已经落山,只剩天边一抹暗红的余晖。山里的天黑得早,尤其是冬天,转眼间四周就暗了下来。
“刚娃子,要不就在我这歇一晚算了?”赵老六看天色已晚,有些担心。
李刚摆摆手:“没事,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骑回去,半个小时就到了。”
他动摩托车,驶上了回家的山路。
起初一切正常,李刚虽然有些醉意,但头脑还算清醒。他熟悉这条路,知道哪里有弯,哪里该减。可骑了约莫二十分钟后,他渐渐觉得不对劲。
按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能看到村口的灯光了,可前方却是一片漆黑。山路也变得陌生起来,两旁的树木越茂密,几乎将天空完全遮蔽。
摩托车车灯在黑暗中只能照出有限的范围,像是一把剪刀,剪开前方一小片黑暗,随即黑暗又在车后合拢。
李刚停下车,掏出手机想给王芝打个电话,却现手机一点信号都没有。他骂了句“龟儿子破移动”,重新动摩托车,心里有些毛。
又往前骑了十来分钟,李刚彻底确认自己迷路了。这条路他走了十几年,从未见过眼前的景象。道路两侧不知何时出现了大片竹林,竹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听起来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更让他不安的是,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腐烂的肉混合着香烛的气味,令人作呕。
“日你先人,这是走到哪个塌塌来了?”李刚低声咒骂着,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突然,摩托车熄火了。无论李刚怎么尝试,就是打不着火。他狠狠踹了摩托车一脚,无奈只得推车前行。
黑暗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和摩托车轮子转动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响亮。
又走了一程,前方隐约出现几点光亮。李刚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走近了才现,那是一个小村庄,但并不是他熟悉的任何村落。这个村子看起来异常破败,土坯房歪歪斜斜,有的已经半塌。几盏白纸灯笼在风中摇曳,出惨淡的光。
更奇怪的是,村子里似乎有人在活动。李刚能看到一些人影在房屋间走动,但看不真切。他心想,总算遇到人了,可以问问路,也许还能借个电话打给王芝。
推着摩托车走进村子,李刚顿时感到一阵寒意。这里的温度似乎比外面低很多,像是走进了冰窖。而那些在远处看到的人影,靠近后反而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喂!有人没得?”李刚大声喊道。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沉闷而微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没有人回应,但那些模糊的人影仍在移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刚注意到,村子中央似乎有堆篝火,几个人影围在那里。他朝着那个方向走去,越靠近,那股腐肉混合香烛的味道就越浓烈。
当他终于能看清篝火周围的景象时,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篝火周围确实有人,或者说,曾经是人的东西。四五个身影围坐在那里,它们的身形似人,但皮肤是半透明的青灰色,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全是眼白,却明显能“看”到东西。
这些“人”正在处理一具人类的尸体。
李刚屏住呼吸,躲在一栋破屋的阴影里,胃里翻江倒海。他看到一具女性尸体被剥光了衣服,躺在粗糙的木板上。
一个“人”用骨刀熟练地剖开尸体的腹部,内脏哗啦啦流了出来,被另一个“人”用陶盆接住。第三个“人”则用石斧砍断尸体的四肢,胸前两坨撕扯下来放在桌上,动作机械而精准,像是屠宰牲口一般。
最让李刚恐惧的是,这些“人”面无表情地进行着这一切,没有交谈,没有表情,只有机械的动作和尸体被肢解时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李刚强忍住呕吐的冲动,悄悄后退,想趁没被现前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但就在他后退时,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石头,出了响声。
刹那间,所有正在处理尸体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齐刷刷地转向李刚的方向。它们没有瞳孔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李刚藏身的位置。
李刚的心跳几乎骤停。他慢慢后退,然后转身就跑,甚至顾不上那辆破摩托车了。他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湿漉漉的东西被拖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