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王朝贵就一脚踹开了被子,露出毛茸茸的腿。刘金秀翻了个身,嘟囔着骂了句:“死鬼,大清早的露你那两根柴火棍给谁看?”
“给阎王爷看,行了吧?”王朝贵一边套上沾着油渍的裤子,一边回嘴,“赶紧起来,今天得跑远点,杨家屯那边说有十几头猪等着收。”
刘金秀不情愿地爬起来,胸前两坨随着动作晃荡。她伸手掏了王朝贵一把,“昨晚像死泥鳅,今儿倒精神了?”
“滚蛋!”王朝贵拍开她的手,脸上却带着笑,“晚上再让你尝厉害,现在赶紧收拾,咱得赶早。”
夫妻俩开着那辆破旧轻卡上路时,太阳才刚刚探出头。轻卡后厢散着常年累月运输牲畜留下的腥臊气味,混着汽油味,形成一种独特的“生计气息”。
车子驶出村庄,沿着乡间土路前行。八月田野里,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绿油油一片连着一片。晨露未干,叶片上闪着晶莹光芒,远处青山如黛,几缕炊烟袅袅升起,本该是一幅宁静乡村画卷。
“你说杨家屯那老杨头为啥急着卖猪?”刘金秀摇下车窗,点了一支烟问道。
王朝贵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妻子:“听说他儿子在城里惹了事,急需用钱呗。管他娘的为啥,咱们低价收,高价卖,中间赚一笔就是了。”
“去你妈的,”刘金秀吐出一口烟圈,却也没推开他的手,“你那脏手刚才抠过脚丫子吧?”
“咋的?自家东西还不让摸了?”王朝贵坏笑着,手往更深处探去。
一路上就这么插科打诨,车子越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越往杨家屯方向走,路越偏僻,人烟越稀少。道路两侧的树木越茂密,几乎将天空遮蔽。
“这鬼地方,信号都没了。”刘金秀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无服务”。
“穷山恶水出刁民,也出便宜猪。”王朝贵不以为意。
快到中午时分,总算到了杨家屯。老杨头早已等在村口,一脸焦急。交易很顺利,十五头猪,价格压得极低。王朝贵心里乐开了花,盘算着这一转手至少能赚三四千。
装车时,王朝贵注意到老杨头神色有些怪异,总是东张西望,像是怕被人看见。
“老杨头,你这急着卖猪,不是偷来的吧?”王朝贵半开玩笑地问。
老杨头脸色一变,忙摆手:“哪能呢!都是自家养的就是就是最近村里不太平,你们最好趁天没黑赶紧走。”
“有啥不太平的?”刘金秀插嘴问。
“没啥没啥”老杨头支支吾吾,明显不愿多说,只是催促他们快走。
装满猪的轻卡驶离杨家屯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斜。
“那老家伙神神叨叨的,肯定有事瞒着。”刘金秀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村庄说道。
王朝贵哼了一声:“管他呢,咱们赚到钱就行。今晚回去好好喝两盅,然后让你见识见识老子的雄风。”
“就你?三分钟了事的货色。”刘金秀嗤笑,却又伸手揉了他一把。
车子在崎岖山路上颠簸,猪在后车厢里出不安的哼叫。不知何时起,山间起了一层薄雾,远处的景物变得朦胧起来。
“怪了,这八月份怎么起雾了?”王朝贵嘀咕着,减慢了车。
雾越来越浓,能见度迅降低。黄昏提前降临般的昏暗笼罩着山路,两侧树林在雾中显得影影绰绰,如同鬼魅。
“这路不对啊。”开了半小时后,刘金秀突然说,“来的时候没这么多弯道,也没这么长的上坡路。”
王朝贵皱起眉头,他也察觉到了异常。按说这时候应该已经快到赵家岭了,可周围景物完全陌生。浓雾中,只能看到路旁模糊的树影和偶尔突出的岩石。
“妈的,怕是走错岔路了。”王朝贵踩下刹车,停在了路边。
车熄火后,四周顿时陷入诡异的寂静。后车厢的猪也不再出声音,安静得令人不安。
王朝贵掏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他骂了句脏话,重新动车子,却现引擎怎么也打不着火。
“咋回事?”刘金秀有点慌了。
“不知道,见鬼了。”王朝贵连续尝试点火,引擎只出无力的呜咽声。
浓雾似乎更重了,几乎看不到车外三米远的景物。温度莫名降了下来,刘金秀搓了搓手臂:“怎么突然这么冷?”
王朝贵也感到一股寒意,不是外在的寒冷,而是一种从脊梁骨升起的凉意。他强作镇定:“我下去看看引擎,可能线路湿了。”
他打开车门,踏入雾中。雾气像有生命般立刻缠绕上来,湿冷的触感令人不适。王朝贵打开引擎盖,检查了一番,却没现什么问题。
正当他准备回到车上时,隐约听到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金属碰撞声,又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
“听见没?”他问车里的妻子。
刘金秀侧耳倾听,脸色渐渐白:“好像好像是打架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