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宴喉头滚动,攥紧腰间佩剑的手青筋暴起。
"王爷!姑娘在宫中如履薄冰,日日周旋于豺狼虎豹之间"
话音未落,议事厅的木门突然被夜风撞开,烛火顿时明灭不定,案上的舆图被掀起一角,沙沙作响。
周生辰将狼毫重重掷入砚台,墨汁溅在袖口,洇出深色痕迹。
"正因如此,才更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
他望着萧宴通红的眼眶,声音难得带上几分恳切。
"你我皆知,贸然起兵只会让百姓陷入战火。十一若知道我们为了救她弃天下于不顾,只会"
萧宴踉跄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凉的木柱。
记忆中时宜在宫墙下回眸的浅笑与此刻周生辰眼底的沉痛渐渐重叠。
如今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却要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孤身对抗豺狼。
"可她太苦了"
萧宴喃喃道,声音几不可闻。
周生辰沉默良久,转身从案头抽出一卷密报。
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各地灾情。
"青州大旱,流民已过十万;江州瘟疫横行,棺木堆积如山。若此时起兵,这些百姓该往何处去?"
他的指尖抚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
"我们守的不仅是十一,更是这天下苍生。"
与此同时,深宫之中,时宜倚在雕花窗前,望着漫天星斗出神。
宫墙高耸,将璀璨星河割裂成细碎的光点。她摩挲着袖中刚收到的密信,周生辰的字迹力透纸背。
"静待时机,保重自身。"
"姑娘,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侍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时宜将密信藏进衣襟内侧,那里还贴着一张褪色的平安符,是周生辰出征前亲手所画。
夜幕再次降临时,时宜悄然唤来一名侍卫。
此人是南萧安插在宫中多年的暗线,名为阿彻。
"今夜子时,去刘子行书房探探。"
她压低声音。
"重点查看有无暗格机关。"
阿彻领命而去。
刘子行的书房位于未央宫西侧,白日里戒备森严,唯有深夜换岗时稍有松懈。
阿彻屏息躲在阴影中,待巡逻侍卫走远,才如狸猫般轻巧地翻上墙头。
书房内一片漆黑,阿彻从靴筒中抽出匕,轻轻撬开窗栓。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借着微光仔细搜寻,终于在书架后现一道暗门。
暗门由玄铁所制,表面刻满繁复的符咒,锁孔处泛着诡异的幽蓝。
阿彻掏出怀中的工具,屏息凝神开始开锁。
锁芯转动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他额角沁出冷汗,目光警惕地扫向门外。
阿彻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迅躲进书架阴影中,心跳如擂鼓。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中,刘子行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
他身着玄色锦袍,面上带着阴鸷的笑,手中握着一卷密信。
"找到了吗?"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刘子行将密信凑近烛火,信纸顿时化作灰烬。
"快了。只要拿到那件东西,周生辰纵有十万大军,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