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军营的晨光刺破薄雾时,周生辰已在案前铺开宣纸。
狼毫蘸满墨汁,笔尖悬在素绢上迟迟未落。
他眼前不断闪过幼时在南辰王府,时宜攥着他衣角背《诗经》的模样,还有前日飞鸽传书上她字迹里未干的泪痕。
"将军,加急军报。"
亲兵的声音打断思绪。
周生辰将未写完的信笺折起藏入袖中,接过密报后瞳孔微缩。
刘子行以犒军之名,已命金荣之子率三万精兵往西北方向移动。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凤俏掀帘而入时带着一股寒气。
"师父!晓誉师姐现金荣部在边境设了三处暗哨,怕是想截断我们粮草!"
她腰间佩剑未卸,梢还沾着晨露,显然刚从巡防归来。
周生辰将密报递给她。
"去叫萧宴和漼风,再召集各营将领。"
他起身走向挂着的舆图,指尖重重按在中州位置。
"备马,本王明日启程去中州。"
"什么?!"
凤俏急得跺脚,靴跟重重砸在青砖地上。
"刘子行都要动手了,您还要往虎口里钻?"
她眼眶泛红,想起时宜信中提到的刺杀阴谋。
"小师妹知道得多凶险,她该多担心"
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
宏晓誉一身利落劲装立在门口,红绸束随着动作轻晃,腰间佩剑泛着冷光。
她目光扫过舆图上用朱砂标记的中州,沉声道。
"师父,我与您同去。"
漼风手持文书快步走进,闻言脸色骤变。
"不可!中州如今是龙潭虎穴,戚真真在长春宫布下三百死士,刘子行的禁军更是全城戒严"
他下意识向前半步,却在触及宏晓誉坚定的目光时顿住。
宏晓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十二年前的雍城。
那时她还是个初上战场的新兵,是漼风在乱军之中将中箭的她护在身下,自己后背却被射成了血人。
此刻看着他眉间的旧疤,她喉间紧。
"我领过玄甲军,熟悉各种暗哨部署。"
她转头看向周生辰。
"师父只身犯险,我不放心。"
"晓誉!"
漼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手中文书被攥出褶皱。
"三年前你为救我深陷重围,若不是师父率援军赶到"
他突然住口,帐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宏晓誉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
"漼风将军是在质疑我的身手?"
她抽出佩剑挽了个剑花,剑锋划破烛火。
"当年是谁被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
可在转身背对众人时,她悄悄摸了摸腰间那半块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