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在驿站奋笔疾书的请旨奏章,墨迹未干时,京城皇宫内的权谋漩涡已愈演愈烈。
刘子行斜倚在御书房软榻上,指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朱批,案头堆积如山的奏章上,密密麻麻盖着天子印玺,却无一处真正出自皇帝之手。
“陛下,该用膳了。”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龙椅上的皇帝下意识挺直脊背,目光扫过刘子行手中翻飞的奏折,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开口催促。
自从半个月前刘子行以“陛下操劳过度”为由接管奏章批阅,这方御书房便成了令人窒息的牢笼。
刘子行看似恭顺地捧着奏折请他“圣裁”,实则每道旨意都早已写好,不过是要他画押盖章。
“今日朝堂上,有人提起小南辰王。”
刘子行忽然开口,漫不经心地将朱砂笔搁在砚台边,溅起的墨点在明黄的宣纸上晕染开来,宛如一滴鲜血。
皇帝浑身一僵,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朕朕已派人去查探虚实。”
“不必查了。”
刘子行轻笑一声,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宫墙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皇叔忠君爱国,听闻朝堂乱象,岂有不回京护驾之理?”
他故意将“护驾”二字咬得极重,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陛下说,若是皇叔请旨上朝”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炸响一道惊雷。
皇帝猛地一颤,手中茶盏险些跌落。
“皇、皇叔乃国之栋梁,若能”“若能什么?”
刘子行逼近几步,龙袍上的金线绣纹几乎要刺进皇帝眼中。
“陛下莫不是忘了,当年先帝握着皇叔的手,说‘有他在,朕可高枕无忧’?”
殿内死寂如坟。
皇帝想起幼年时,小南辰王征战归来,浑身浴血却单膝跪地,将缴获的敌国玉玺双手奉上的场景。
先帝揽着周生辰的肩膀大笑。
“朕的好弟弟,这天下有你守着,朕便放心了。”
那时刘子行也在场,攥着玉佩的手指节白的模样,与此刻如出一辙。
“臣以为,皇叔长途跋涉,理应先在城外休整。”
刘子行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
“待局势明朗再议。”
他刻意拉长尾音,身后的太监立刻会意,捧着空白圣旨上前。
皇帝望着那方印玺,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他何尝不知,这道旨意一下,便是将周生辰拒之门外。
与此同时,驿站内周生辰将奏章仔细封好,唤来亲信。
“明日一早,务必将此奏章呈于陛下。”
烛火摇曳间,他想起刘子行在西洲看到时宜眼睛里亮闪闪的。
如今想来,那时的嫉妒与怨恨,早已埋下祸根。
“师父,若旨意迟迟不”
宏晓誉忧虑道。
周生辰望向京城方向,铠甲上的银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会让陛下准奏的。”
见众人不解,他冷笑一声。
“刘子行想让我进朝堂,想让所有人看看,所谓战神,能否在他的地盘翻云覆雨。”
第二日清晨,当周生辰的奏章送至宫门前时,刘子行正握着皇帝的手,在圣旨上落下最后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