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生辰的剑收势时,刘子行已瘫软在地,肩胛处的血浸透了十二章纹的冕服,像极了一幅被泼了朱砂的残画。
凤俏一脚踩住他的脊背,长枪抵住后心。
“师父,此人留着是祸患。”
周生辰垂眸看了眼满地狼藉,玄色战袍上的血珠顺着剑穗滴落,在金砖上晕开细小的红痕。
“留活口。”
他转身时,腕间的青纹正顺着血脉往上爬,蛊毒被强行压制的痛楚让他喉间泛起腥甜,却只化作一声低哑的吩咐。
“把他锁进天牢,重兵看守。”
凤俏虽有不甘,还是扬手召来亲兵。
周生辰望着刘子行被拖拽出去的背影,忽然想起时宜方才在殿上说的话。
护的从来不是名分,是天下苍生。
他握紧长剑,转身往殿外走,玄色衣袂扫过地上的珍珠,出细碎的碰撞声。
刚出太极殿,就见漼风提着长枪从宫道尽头奔来,银甲上的血渍还在往下淌。
“师父!晓誉已带五千骑兵去了北门,北狄军的前锋刚到城外!”
“他们带了多少人?”
周生辰脚步未停,直奔城楼而去。
“看阵型约莫三万,”
漼风紧随其后,声音里带着急色。
“但都是骑兵,来势汹汹。咱们留在城里的王军不足两万,怕是……”
“足够了。”
周生辰踏上城楼的石阶,风声陡然变得凌厉。
他扶着城墙往下看,北狄军的黑色旗帜正在城外三里处飘扬,骑兵队列整齐,显然是有备而来。
可那旗帜稀疏,阵型也不如往日紧凑,倒像是仓促出兵。
“他们没想到中州会乱。”
周生辰忽然开口,目光扫过城下的敌军。
“北狄王向来谨慎,若知刘子行今日登基,定会倾巢而出。如今只来三万,怕是以为能坐收渔翁之利。”
漼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敌军阵脚有些松散,甚至有骑兵在探头探脑地打量城楼。
“那咱们……”
“晓誉在城外牵制,你去军械库。”
周生辰转头看他,眼底的青纹已淡了些。
“把库里的连弩和火箭都运到城楼上,再让人去敲登闻鼓。”
“敲登闻鼓?”
漼风一愣,那是有重大冤情或军情时才会用的。
“告诉全城百姓,北狄来犯,家国危亡。”
周生辰的声音在风里格外清晰。
“愿执戈者,随我守中州。”
漼风猛地抬头,见周生辰正望着城内错落的屋舍,玄色战袍在猎猎风中宛如一面不倒的旗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