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着眼,在黑暗中看黑暗。
现在本应该是他最接近幸福的时刻,怎麽会变成这样呢?
他有些迷茫地想:是他的错吗?
“醒了?”江惜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她竟然还没走。
靳照侧过头,在黑暗中胡乱摸着,终于抓住她的手。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脑袋上缠着纱布有多惨,看起来有些傻地笑着:“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短暂的安静。
江惜流看着他这个样子,终究是承认:“嗯,答应你了,会让你毕业的。”
靳照攥紧她的手,轻声问:“之前为什麽不想让我出去呢?是我让你没安全感了吗?”
他和江惜流刚在一起後,最缺的就是安全感,于是他反复丶偷偷地黏着她,甚至做过一些奇怪的事情,想要留住她的声音丶味道和气息。
靳照觉得江惜流现在的状态和他当时有些像。
唯一不同的是,他做的小心翼翼,而她做的光明正大。
江惜流没说话。
她已经回答过这种问题,不想再回答一遍。
明明因为太黑看不见她,可靳照莫名觉得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你和我说说。”
他认真地开口:“我们是夫妻,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着来。”
他们现在是一家人,家人该是和气团结的,他们是一体的。
江惜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这就是你没和我闹的原因吗?”
第一次见面那个浑身长满刺的男人,现在被婚姻彻底锁在温情的牢笼里。
于是,他心甘情愿地拔下了每一根可能会伤害她的刺,在她面前,变成最温顺的羔羊。
靳照摇摇头,笨重丑陋的纱布让他显得很滑稽:“闹?你是说发泄情绪?”
“我没有什麽情绪。”他在她面前一直是彻底打开的,只要她有想要了解的,那他就会和她说,“一开始我是有些难受的。”
但转念一想,她这样做,其实也是在意他的表现,只是方式有些不对。
所以当靳照闭着眼躺在床上丶闻着她的味道丶待在她的被子里时,他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她带走了。
“後来又有些开心。”
他将她的手抓起来,轻轻贴在脸边,像是她在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你很需要我,才会想要留下我的吧?”
江惜流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她想尽快结束掉这场闹剧。
强迫过来的东西有什麽意思?心甘情愿,才是她想要的。
江惜流便直接顺着靳照的话往下讲:“是的,我需要你。”
她面上平静,毫无波澜地开口:“所以我希望,婚後你能留在我们的家里,完完全全地围着我转。”
如果他听话,那她可以勉强给他想要的东西。
比如他想要的毕业,但只是能拿到毕业证的那种,放他回实验室不可能,放他走出这扇门也不可能。
江惜流在他身边躺下,她说:“我只要三年。”
“这三年里,你要清楚,你完全属于我。”
靳照没懂她的潜台词,还以为她说的三年是她给他的考察期:“我永远属于你。”
“只要你不变心,招招手我就会过来。”靳照说,“所以别担心,我不会跑的。”
怎麽还没认清现实呢?
江惜流强调:“你想跑也跑不掉的。”
“嗯,不跑。”
靳照另一只没抓着她的手在挂水。
里面加了葡萄糖,可以为他补充能量,所以江惜流暂时没带他去吃饭。
但这样的能量补充,靳照还是有些使不上力气,他抓着的手轻而易举地抽离。
他听见江惜流从他身边起身,像在翻找什麽东西。
“开灯吧。”靳照偏头看她,“你当心点,别再磕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