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江惜流对他现状的不满,靳照也能理解。
江惜流的人生是那麽顺风顺水,她没经历过求职的艰辛,也没有被社会狠狠甩在身後过。
她幸运地拥有爱她的父母,不需要和任何人争抢,所有资源都会自动向她倾斜。
那麽好的她看向靳照的贫瘠人生,自然会感到不满。
靳照不爱回答她的问题,常常很没有眼色地问:“大小姐怎麽会出现在这里?”
江惜流别过脸,她背着手:“我来看我的房子,关你什麽事?”
如果江惜流不跑到他面前冷嘲热讽,靳照是不会主动走到她面前问出这句话的。
其实,靳照能感觉到江惜流是刻意来找他的。
每次碰面,她毫不掩饰的目光里,明晃晃地挂着——离开我,你不许过得好。
江惜流似乎真的很讨厌靳照,以至于无法接受他拥有一个更好的丶与自己毫无瓜葛的人生。
但这样的碰面,在三个月後骤然减少。
靳照试图过得更艰难些,可是没什麽用。
江惜流像是突然识破了他的把戏,再也不会被他的刻意卖惨吸引过来。
靳照自己一个人走过秋天,在初冬的楼下,他终于见到了江惜流。
发现她时,靳照手上拎着一个红白相间的塑料袋,袋子里面装了一颗大白菜,孤零零的,有点可怜。
江惜流穿着保暖又厚重的长款羽绒服,头顶戴着亮黄色的毛线帽,脖子上戴着同样颜色的围巾。
靳照远远看着,发现她好像胖了些,变得圆润的脸哪怕摆出趾高气昂的表情,也自带柔和光环。
等靳照走近,江惜流才发现他,圆溜溜的眼睛闪了闪,下一秒,像个小企鹅一样摇晃跑到他面前。
她呼出一口气,白色水雾在两人之间消散:“靳照!想不想我?”
靳照有瞬间觉得他们不是离异夫妻,而是正在甜蜜相恋的情侣。
他扶稳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再次确定她长胖了些。
看来,她不要他後,过得很好。
靳照没有沉溺在美梦太久,他把人扶稳後,就松开了手:“来看房子?”
他说不想她,她会不高兴;他说想她,她大概只会取笑他。
只能笨拙地躲避掉江惜流的问题,转移话题。
江惜流自然是不满意的,她现在的脾气比之前大多了,直接踮脚擡手抓住靳照的两只耳朵:“靳照,你这个白眼狼丶负心汉丶狗男人丶混蛋丶蠢货……果然不爱我!”
靳照不知道江惜流是怎麽从他说的四个字里得到这个结论,但他莫名觉得江惜流刚才骂他的那一长串说得很顺口。
就好像,她已经说过好多次一样。
这次总算能在本人面前说了。
“没有。”靳照顿住了一瞬,他低下头,方便她扯他耳朵,他垂着睫毛,问,“不是看房子,那是来干什麽?”
“没有什麽?”江惜流的脚稳稳落在地上,她手上用力,把靳照的耳朵已经拽红,不依不饶地问,“是没有想我,还是没有不爱我?”
靳照什麽都说不出来,被遗忘的大白菜从不知道被使用过几次的塑料袋里滚出来,撞到了大小姐的鞋,江惜流被吓到,看也不看就往另一边跳。
靳照的眼皮动了一下,心里无端涌上阵阵惊慌,在江惜流滑倒前稳稳拽住她。
馀光里,他好像看到阿彪的影子一闪而过。
站稳後的江惜流,抓着靳照的手,又踹了无辜的大白菜一脚:“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