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在外人面前对他做这麽亲昵的动作。
银清羞涩得撇开目光,拉着她的衣角,慢慢把脸埋进她肩窝,只露出两片通红的耳朵。
他鲜少这样。岑让川任他撒娇,左手从羽绒服内探入,按在他背脊上,以她们才知道的亲密姿态半拥着。
她清清嗓子,憋笑说:“咳,别喊啦,再喊他要跟我跑路了。”
起哄声更大了。
连银清看诊过的老人家都起身站在窗边门口看热闹。
银清恼羞成怒:“别喊了!哪有你这样的。”
以前总是遮遮掩掩,不想承认和他的关系。
现在也不过渡一下,就和其他人一起光天化日调戏他。
“好啦,那你去忙,我在车上等你。”岑让川又侧过脸亲了亲他下颌线,“晚上喝点酒吗?小岑大夫。”
银清瞪她,重欲的人这会扮演起矜持:“不喝,喝酒伤身。还有两个老人,我看完她们就来。现在不许你碰脏东西,等我过来帮你处理。”
“那小岑大夫得帮我开车门了。”
“光喊小岑大夫,没点实质就冠你姓氏?唉呀,你觉不觉得我手指上缺点东西?”
车门打开,银清连同花束和人一块揽进驾驶室。
岑让川看不清他神色,但知道他想要什麽。
“祈福牌攒齐,我们考虑结婚?”
如果这是她上辈子造下剥夺他的生命与自由的孽缘,那麽这辈子她愿意偿还他所有。他的阴暗与不安,统统由这辈子的她来慢慢抚平。
银清愣住。
他本意只想讨要一对情侣戒指,却没想到……
结婚?
结婚……
结婚,是成亲的意思吗?
“快去吧,小岑大夫。我只是提议,你考虑好再说。”岑让川拂开他面前碎发,轻轻往外推,催促道,“别磨蹭,快些解决,时间来得及的话我还能带你去喝个下午茶。”
“嗯。”银清恍恍惚惚应了声,恍恍惚惚往养老院里走,恍恍惚惚思索她刚刚说的话。
耳边听到衆人嘻嘻哈哈的友善哄笑,他恍若未闻。
雪花擦过耳畔,融化成水,在耳垂下摇摇欲坠。
终于,那滴水承受不住,落在脖颈。
霎时,世界寂静。
湿润凉意将他的神智从恍惚中拉出。
衆人望着他,慢慢噤声。
银清擡起头,碎螺钿般洁白雪花从妆匣扬出,如薄纸似的贝片反射天光跌落,片片五彩斑驳,像多年前一场永不可能实现的梦境。
那些薄光倒映在琥珀色眼眸,干涸深邃水潭渐渐溢出剔透水色,直至浸润纤长芦苇荡,流过泛光白玉层。
螺钿融化在水色中,从潭边下坠,落在雪地上,砸出小小圆坑。
一滴。
两滴。
三滴。
……
好漫长的等待。
他等这句话……
等了上千年的时间。
不作数的婚书,褪色的红布。
他厚脸皮讨教府中女眷,笨拙绣着二人嫁衣,一针一线,小心翼翼幻想她们未来。最终,等来的是退婚书。
她无数次告诉他,她不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