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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雨水,如同断线的珠子,敲打着江城老城区斑驳的瓦檐和坑洼的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土腥气和一股挥之不去的、稀薄的冰冷煞气,让这深秋的夜雨更添几分阴寒。
一条狭窄、昏暗、堆满杂物的背街小巷深处,一栋外墙爬满青苔、摇摇欲坠的老式筒子楼,如同垂暮的老人,沉默地矗立在风雨中。三楼最角落的一扇窗户,透出一点昏黄微弱的光,在浓重的夜色和雨幕中,显得格外孤寂。
窗户内,是夜辰租住的单间。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陈设简陋到寒酸:一张嘎吱作响的旧木板床,一张布满划痕的书桌,一个掉漆的铁皮衣柜。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盏接触不良的旧台灯,灯泡忽明忽暗,在潮湿的墙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夜辰盘膝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背对着窗户。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精悍如猎豹般的肌肉线条,皮肤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玉泽,却又布满了新添的、纵横交错的暗红色疤痕,尤其是左肩和后背那大片焦黑与暗红交织的伤口,狰狞可怖,如同恶鬼的爪印。
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额角青筋微微跳动,布满细密的冷汗。每一次呼吸都显得沉重而压抑,仿佛在与无形的重压抗争。
体内,是冰与火、生与死的残酷战场!
三株千年血兰花蕴含的磅礴生命精气和奇异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奔涌!这股能量温暖、蓬勃、充满了生机,如同初升的朝阳,本能地想要滋养、修复他残破的身躯,冲刷掉那些侵入的阴寒煞毒。
然而,那玄阴妖蟒骨刺残留的煞毒,却如同附骨之疽的跗骨寒冰,阴冷、粘稠、充满了侵蚀性和麻痹感,死死盘踞在伤口深处,甚至沿着经脉向心脉侵蚀!它们顽强地抵抗着血兰能量的冲刷,如同扎根在血肉中的毒藤!
更糟糕的是,夜辰体内那霸道绝伦的葬天真元,面对这外来的、充满生机的血兰能量,非但没有配合疗伤,反而本能地将其视为“入侵者”!冰冷、暴戾、纯粹的毁灭意志升腾而起,试图将这股温暖的生命能量强行葬灭、吞噬、化为己用!
三股力量——血兰的生命洪流、煞毒的阴寒侵蚀、葬天真元的毁灭意志——在夜辰脆弱的经脉和血肉中疯狂冲突、撕扯、对冲!每一次能量的碰撞,都如同在体内引爆一颗微型的炸弹,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寒与灼热交织的折磨!
噗!
夜辰猛地喷出一小口暗红色的淤血,血液中混杂着丝丝缕缕的乌黑煞毒,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出“嗤嗤”的轻响,腐蚀出细小的白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不行!这样下去,别说炼化血兰疗伤,自己先就会被这三股力量的冲突彻底撕碎!
“给我…镇!”夜辰在心中出无声的咆哮!意识深处,那块沉寂的染血巨碑虚影疯狂闪烁!他强行集中起最后一丝摇摇欲坠的意志力,按照《葬天神诀·锻骨篇》的玄奥法门,不再试图引导或压制,而是以脊柱大龙为轴心,尝试构筑一个更加坚韧、更加霸道的葬灭漩涡核心!
嗡!
丹田轮海深处,那微弱的葬灭漩涡在意志的催动下,艰难地加旋转起来!散出冰冷、霸道、统御一切的葬灭气息!
血兰的生命洪流和煞毒的阴寒侵蚀,在这股更高等的葬灭意志吸引和压制下,如同被无形的巨网束缚,冲撞的方向被强行扭曲,开始一丝丝、一缕缕地被卷入那加旋转的漩涡核心!
当三股力量在漩涡核心接触的刹那——
嗤——!!!
更加剧烈的湮灭反应爆!如同冷水浇入滚油!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全身!夜辰的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皮肤下血管如同蚯蚓般疯狂凸起搏动!
但这一次,是在他意念的强行约束之下!是在漩涡的核心!
血兰的生命精气被狂暴地分解、炼化,其温和的本质被强行抹去,只留下最精纯的生命本源!煞毒的阴寒侵蚀力被葬灭之力强行剥离、湮灭,只留下纯粹的能量残渣!而葬天真元则在炼化这两股力量的过程中,贪婪地吞噬着那些被剥离出来的精纯能量和生命本源,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冰冷、也更加…霸道!
一丝丝被炼化提纯后的、蕴含着冰冷生机与毁灭力量的奇异能量,缓缓融入了夜辰运转漩涡的葬天真元之中!虽然总量极其微弱,冲突的烈度也仅仅降低了一丝,但夜辰能清晰地感觉到,左肩和后背伤口的剧痛,似乎减轻了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煞毒蔓延的度,也似乎被强行遏制住了一丝!
有效!但…太慢了!而且这过程带来的痛苦,简直是非人的折磨!
夜辰咬紧牙关,牙龈再次被咬破,咸腥的鲜血混合着汗水流入口中。他如同在万丈悬崖的钢丝上行走,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他必须维持这脆弱的平衡,在极致的痛苦中,一点一滴地炼化血兰,驱逐煞毒,修复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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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玻璃。昏黄的灯光在夜辰布满汗水和血污的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时间,在这无声的炼狱中缓慢流逝。
……
与此同时,筒子楼对面一栋同样破旧、黑洞洞的居民楼顶层,废弃的水箱阴影下。
两双眼睛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正死死盯着夜辰那扇透出昏黄灯光的窗户。
“老大,消息没错!那小子就住这!灯还亮着!”一个身材矮壮、穿着黑色皮夹克、脸上有一道狰狞刀疤的汉子压低声音,对着耳边的通讯器说道。他眼神凶戾,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杀意,正是江城地下世界臭名昭着的散修“黑煞双凶”之一——熊力。他身边,蹲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色皮夹克、身材瘦削、眼神阴鸷如秃鹫的男子,是他的兄弟兼搭档——熊枭。
通讯器里传来一个沙哑、干涩、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很好。‘毒蝎’的人已经就位。记住,目标身上至少有三株千年血兰,还可能有一块蕴含煞源精粹的青铜碎片。东西,必须拿到手!至于人…死活不论。动手!”
“嘿嘿,明白!”熊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毕露。他对着身边的熊枭使了个眼色。
熊枭阴冷一笑,无声地从腰间摸出两把闪烁着幽蓝寒光的淬毒匕,身形如同融入阴影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沿着湿滑的屋顶边缘,朝着筒子楼的方向潜行而去。他的动作轻盈诡异,在雨幕的掩护下,几乎没有出任何声响。
而熊力则如同一头蓄势待的蛮熊,猛地从水箱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粗壮的脖颈,出“咔吧”的脆响。他双拳紧握,指节间出低沉的爆鸣,一股凶悍的蛮力气息弥漫开来。
楼下,筒子楼入口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阴影里,三个穿着统一黑色紧身作战服、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他们动作整齐划一,气息阴冷内敛,腰间鼓鼓囊囊,显然携带着致命的武器。为一人,身形精悍,露出的双眼如同毒蛇般冰冷无情,正是邪修组织“血手会”在江城分部的头目——代号“毒蝎”!
三方势力,因贪婪而临时勾结的豺狼,在夜雨的掩护下,已然将利爪伸向了那间孤灯摇曳的陋室!
……
房间内,夜辰依旧在痛苦中煎熬,维持着那脆弱的炼化平衡。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