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威胁。
他悻悻收回目光,此时酒杯也已盛满。
要不……借着酒劲开口?亨利苦恼地盯着红色的酒液想着。
说干就干,他一口气闷下酒液,呼了口气,赞叹道:“这酒属实良品!”
奥佩莎刚擡起的酒杯凝在了半空,愣愣地眨了眨眼:“啊?”
这……能品出味道吗?
但她不可能质疑王子的,于是点头如捣蒜:“殿下喜欢就好。”
“再来一杯!”
“好!杜苏拉,安娜塔莎,陪殿下一杯。”
……
亨利的耳根渐渐红了。他举着酒杯,眼睛有些迷离:“夫人也喝。”
奥佩莎笑着碰了碰他的杯子,馀光瞥见辛德瑞尔的酒杯动都没动,她倒满一杯酒,掌心扣住杯口,故意提高声音递了过去:“辛德瑞尔,你也喝一杯。”
辛德瑞尔睨了对面那有些上头的亨利一眼,举起酒杯抿了小口。
酒液刚沾唇,他就皱起眉头——这酒比平时烈了三倍,混着股甜腻的花香,像加了什麽。
他垂眸盯着酒杯,指甲掐进掌心。
——她居然给他下药。
还是他前段时期害怕奥佩莎被人劫持,特地从黑市商人手上买来给她防身的。
果然一切都有迹可循,他还在疑惑为什麽奥佩莎能起那麽早,原来,她是提早起床准备迷药的。
信任在酒液入腹的那一瞬间崩塌,他怒不可遏地攥紧拳头,不可置信地瞪向奥佩莎。
所以,这就是她昨天突然示好的目的?
用这麽个劣质的,漏洞百出的算计来引他入局?
她分明知道,他能轻松辨认出入口的任何味道和成分,尤其是迷药——小时候在交易行被灌的太多,他根本不可能分辨不出。
她的行为,无异于一拳打碎了他所有带有滤镜的梦境。
像脆弱的薄冰,无法承担重物,一触碰到便支离破碎。
她偏要救他,给他以希望,再推他回去,重回那无望的深渊。
“好喝麽?”她还在笑着问。
迷药的药效已然发作,辛德瑞尔死死抠痛自己,努力维系清醒。
但四肢已然开始绵软,不再能控制。他拼命控制住发沉的手,把酒杯放下,语气平淡:“甜。”但酒杯依旧摇晃,倒在桌上滚了一圈。
亨利已经喝得有点晃了。他抓着辛德瑞尔的袖子,舌头打卷:“辛德瑞尔小姐……你比我想象中……还好看。”
药效使得辛德瑞尔全身只剩下手指能勉强活动,他趴在桌上,手指用力抓住奥佩莎,碧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愤怒和心碎。
为什麽。
告诉他为什麽。
为什麽要这样!
为什麽要使他再度陷入背叛和绝望的沼泽,要让他那颗本来已温暖炽热的,能鲜活跳动的心脏再度死去?
只要丶只要她有一点犹豫。
他能原谅她。
他可以原谅她所做的一切。
只是——他好不容易抓住的衣袖被人轻轻扯开。
“哎呀,辛德瑞尔酒量不太好呢。”女人用餐巾擦拭着唇角,长而翘的眼尾流转,眯成了两个狡黠的月牙,“真是的,早说一下我就不给你倒酒了。”
“确实有些糟糕。”安娜塔莎看了眼辛德瑞尔馀下的半杯酒,“这才喝几口就不行了,怪不得不爱去宴会。”
“那……”杜苏拉看向一边已不省人事的亨利,愁容道,“王子怎麽办?”
“让他们一起去休息吧。”奥佩莎最後瞥了眼昏迷的辛德瑞尔,红唇慢慢吐露出字眼,“亨利王子想娶辛德瑞尔,我同意了。”
“啊?”两个女儿感到震惊,“辛德瑞尔?她又不出门,王子怎会喜欢她?”
奥佩莎随便拟了个借口,起身将亨利的手臂架在自己身上:“或许是无意间看见的吧,王子殿下上次不是还找我们订了産品吗?应该是那时候。”她腾出一只手指指辛德瑞尔,“帮个忙,你们把辛德瑞尔擡到主卧去。”
杜苏拉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安娜塔莎稍微懂些情理,劝说一番後两人便擡着辛德瑞尔去了主卧。
把两个人一起放在主卧床上後,杜苏拉摁着肩头抱怨:“哦……好重啊,辛德瑞尔看着瘦,怎麽会这麽重?而且出乎意料的高诶。”
奥佩莎没在意她的抱怨,说:“辛苦了,你们可以继续去用餐了。”
遣走两个女儿,奥佩莎左手伸进口袋,握住了那个金属泛凉的器具。